几个人套上牛,又在石磙后面放上沾了泥的杨柳枝,建国爹便吆喝起黄牛开始一圈圈的碾场了。
原想着不多会就能干完的活,结果忙到了快晌午,建国爹叫住了要回家的兄弟“二顺,今中午不做饭了,拐我那里吃。”
“不了,我烧把火,一会就做成了。”
“二大,俺娘今晌午包韭菜饺子呢,别回了。”建民也道。
“中哩!”二顺爽快的答应了。
几个人回到家,建国娘己经包好了两帘饺子,韭菜是自己家种的,又炒了两个鸡蛋,算是割麦前犒劳劳力们了。
建国娘一见他们回来就开始生上火,一边又擀了红薯面条,这年头虽说能填饱肚子,但白面还是得省着吃的,每人吃上一碗饺子,再下些黑面条,都能吃饱。
下好饺子,建国娘便喊儿子过来端,“你哥咋回去了?”
“嫂子一个人带着晓梅也吃不成饭,他回去了也能换着吃。”
“我倒是忘了,你哥再回来把晓川小时候的坐笸带回去,晓梅半岁了刚好能用。”
“等爱玲回来,您跟爱玲说一声,人家娘家的东西。”建民说着端了两碗先给了父亲和二大。
建国娘一想还是算了,过些日子割麦月竹去地,她带晓梅刚好能用,又给儿子盛了一碗,就开始下红薯面条。
“娘,您也吃些。”建民看自己碗里饺子冒了尖,鼓鼓的一大碗,知道母亲是心疼他们,自己都不舍得吃。
“我就爱吃这红薯面条甜丝丝的,快去吃吧!”
建民还是拿了碗给母亲拔了少半碗,这才出去。
吃了饭的二顺要回去,被哥嫂叫住了,三个人来到了上屋。
建国娘边吃饭边开了口“二顺,你看看你这也西十多人的人了,当年爹娘走的早,生生把你的事给耽误了,我和你哥这些年心里一首放不下,早些日子俺娘家那有个媳妇今年三十七了,男人生病没了,人咋说,不棱正,说傻也不傻,说能她也不是老能,差根筋,跟人家添了个闺女,天天造的也是不像话,还不爱干活,反正不是个利量人,你看这…,不过二顺,她还能生,你寻思寻思咋样?”
就像村里人说的,二顺和他哥都不像兄弟,哥哥能干,弟弟实在又木讷,偏偏还长的矮小丑陋。早前父母在世时,给他说过媳妇,但人家闺女都看不上他。打了半辈子的光棍,没想到西十多了竟然还有这好事,不过听嫂子这话,似乎那女人不精。他抬起头看大哥,想看大哥的意思。
“我寻思着还行,万一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你将来老了也是个依靠。”
“那媳妇就埋汰点,倒也不是精神病,就是不精就这样。”建国娘道,“人家婆家实在是不想要她,闺女都十二了,也不让她带走。她娘家说了,只要五十块钱。”
二顺动了心,自己一个半老头子还挑剔个啥,就如大哥所说万一生个一儿半女的,不比自己孤苦一人强的多,不管怎样,回去有人说个话,有个热乎饭就好啊!
“中,那谢谢嫂子张罗了。”
建国娘笑了,“谢啥,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你要愿意那咱们得抓些紧,别看人家那个样子,也有好些个人留意。”
“哎。”二顺笑着,他手里也攒了二百来块钱,实在不行就再借些钱,也得添几样家具,做两床铺盖,扯两身衣裳。
“这几天还不忙,喊上建国建民好好把你院收拾一下,择日不如撞日,早些接过来心净。”
“我想着添些家当,好歹收拾一下。”
“日子拖的久,容易有变数,大体收拾一下,人过来了慢慢再添不迟。”
“那下午让俺嫂子去街上买看着扯些布,再买个被面,做床被子。”
建国娘呵呵的笑“让月竹去,小年轻比咱们腿脚快,我和你哥下午去给你说事去。”
说的二顺的脸都有些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己侄子侄女都结了婚,添了孩子了,他当叔叔的要结婚,还要侄子侄媳给他张罗,还真是臊的慌。
二顺回去取了钱,就拐到大侄子家吞吞吐吐的向月竹说明了情况,月竹听完“扑哧”一下笑了,二大是很好的一个长辈,为人忠厚老实,虽然其貌不扬,但极知道远近,待他们几个小辈特别的好,如今二大要娶媳妇,他们也是为他开心,月竹爽快的答应了,准备下午就和姑姑一起去街上。
几个人分头行动,建国建民跟着二大来到家,房子是老房子,三间的瓦房,堂屋里放着爷爷奶奶那会留下的桌子,一边堆着麦秸和拾的干柴,旁边垒着土灶,上面放着一口铁锅,锅盖上也是满了黑泥,锅台边放了一个大水缸,倒把两间的堂屋占去了大半,墙面熏的黑乎乎的,旁边堆的也不知是啥东西,屋里竟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建国帮着二大收拾,建民摇头首叹气“二大,你这屋里是个大工程啊!”他又转头去里屋,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柜子,两个大缸便是全部家当,也是脏乱的不成样子。
“哥,把二大里屋收拾出来算了,让我去大队部拿些报纸来,把墙糊糊。”建民看着实在是无法下手,便找了个借口往外走。
“二大,依我的意,把柴弄院里去,等有空了在院里盖间灶屋,或者搭个棚子做饭,这来个人让人去哪里坐?”
“中,搬外边。”叔侄俩便开始忙着往外搬柴,又移走了那个大水缸,屋里才算是像个样子了。东西移的差不多了,建国拿了水洒了地,待尘土小了开始扫地,建民手里拿着报纸,让二大打了浆糊,把里屋墙上贴了,破烂不堪的东西该扔的扔,这才像个样子了。
月竹买了两个被面,一条缎子面的一条棉花布的,给未来婶子扯了一身的确良,买了尼龙袜子,给二大扯了一身深蓝布催着他去乡里裁缝店让人家量量裁了,月竹好赶紧给他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