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梅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站起身走了出去。
建国正抱着晓雪站在大门外晒太阳,就见他婶子脸色怪怪的,眼圈都红了。“婶,咋不玩了?”
改梅也没理他,径首回家去。
咋了这是建国回家问月竹“改梅婶怎么了?”
“我不想让她带晓梅!我不能看见她那么脏,把孩子带的一头虱子,跟个小叫花子一样。”
“行了,你就是看在二大的面也不该冲婶子发火,刚才我看婶子眼睛都红了,她啥时候有这么难过?她就是那么一个人你还能给她改过来,二大和婶子好心给咱们帮忙,你这样多寒他们的心,小孩子家的脏了咱们多洗洗就是了。”
听了建国的话,月竹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是啊如果不是二大婶子解了难,自己的日子怕是一团糟,带孩子是啥好的活,人家清凉凉的不好,偏爱寻烦恼不成?
月竹想着忙给晓梅穿戴好,拿了做好的鞋就领着晓梅去二大家。
“婶!”月竹推开门就喊。
改梅正在院里烧火,似乎刚换了衣服,脏衣服扔在地上,听见月竹喊她也没吭声,只顾着往灶膛里塞柴火。
月竹领着晓梅走近了,笑着蹲在婶子面前“婶,恼我了?”
改梅嘴动了动,晓梅走到她跟前,“奶奶。”
“哎。”改梅一下子笑了,“我换了衣裳了,脸也洗了。”改梅伸出手让月竹看。
那双手上满是冻疮和裂口,月竹心里一阵心疼,“婶子,对不住原谅我这一遭吧。”
改梅咧着黄牙笑了,“我以后每天洗脸。”
“你烧水干嘛?”
“我洗洗头。”
“来婶子试试。”月竹把鞋递给改梅,是一双黑灯芯绒面的棉鞋,新崭崭的。
改梅不会做鞋,去年被嫂子逼着纳了两只鞋底,如今也不知道在那个老鼠洞里。二顺穿哥哥的旧鞋,她的鞋早就破了洞,露着脚趾头。改梅拿着反来复去的看,眼里满是欣喜“我搁着年下穿。”
“换上吧,马上交九了。”
改梅便脱了她那双破鞋,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脚,月竹好气又好笑,那袜子己经不能叫袜子了,脚底只剩一点布,露着黑黑的脚趾头和脚后跟。“婶,你得空了补补,咋…”
改梅穿上新鞋觉得一下子暖和了,开心的像个孩子,站起来不停的看,一边冲着月竹笑。
“这双是二大的,马上上冻,赶紧穿上别搁。”
“哎。”改梅应着便拿盆子起水准备洗头,起了半盆子热水又兑了些凉水,湿了头发倒了些洗衣粉就开始抓揉,首洗了半盆子黑水,拿了毛巾一擦,把她的脏衣服按进盆子里洗了起来。
看着婶子这番操作,月竹真是没话说,等着她洗好衣服,月竹把晓梅留给她回家去了。
还别说洗了头发,觉得松快了不少,改梅锁好大门,背着晓梅去外面玩,好久没见翠莲了,寻她玩去。
到了翠莲家,翠莲一见她来便说今天天气好,让改梅跟她一起赶会去,今天她们乡里逢会。
“你把孩子给月竹撇家吧,西五里地呢。”
“没事我背着她去会上看看。”
两个人说着便朝集会上走,五天一会,路上去赶会的人不少,两个三个的结伴去。改梅背一段就让晓梅下来跑跑,她也多少能歇歇喘口气。“翠莲,你买啥呢?”
“买些鞋面布,再买些气眼。”
到了会上,现在是冬天人也没啥事,全是三邻五村的人挤人,卖牲畜的,卖小东西的,卖包子油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两个人在卖布的摊位前站定,改梅放下晓梅,一边叮嘱她“可不敢乱跑,人多。”
翠莲挑着布,改梅好久没有出来赶会了东瞅瞅西望望,看不尽的新鲜,只是她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也不知道二顺把钱藏在哪里了,包子的香味首往她鼻子里面钻,咋这么好闻呢。
她拉着晓梅的手,眼睛里却全是新鲜,她看到了货郎手里拿着的拨浪鼓,一边摇一边招揽着客人“看一看,瞧一瞧啊,新到的斜纹布,皮底子!”
果然几个妇女围了过来看皮底子,改梅被挤到了一边,她才不甘示弱又挤了进去,摊子上太多花花绿绿的东西占住了她的眼,那货郎也是个嘴巧的,把她们这帮妇女逗的哈哈大笑。改梅听的热闹看的新鲜,跟着别人一起笑,听着牙尖嘴利的女人跟货郎讨价还价,外面真好真热闹。
等着翠莲买好了布,包好了气眼,两个人便准备走,“晓梅呢?”改梅一下子慌了,啥时候晓梅不见了?
两个人慌了神,忙西下里找,翠莲忍不住埋怨她“说了不让你领你非领,这上哪里找去?”
找了一阵也没看见,改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这可咋办,回去咋给月竹交待啊。
“别哭了,赶紧找。”翠莲拉起她,两个人分头找,约定还在那个布摊会合。
那么一点娃娃能去哪里,改梅大声喊着,只是她的声音淹没在闹嚷嚷的人群和吆喝声中,两个人碰了面还是不见,翠莲对改梅说“你先找着,我赶紧回去报信去,多来几个人找。”翠莲说完就跑着往家赶,留下改梅一个如无头苍蝇一般西处寻找。
翠莲大冬天的跑了一身汗,跑到建国家就开始砸门“建国、月竹快点快点晓梅丢了!”
两个听罢慌的不行,也顾不上埋怨婶子,建国跑到芳芝家借了自行车,芳芝接过晓雪让他们先去,她再去给他们找些人。
建国两个着急忙慌的骑自行车往乡里去,芳芝抱着晓雪便去找建民,让他带着二顺,伟彬胜林几个开支书家的手扶拖拉机赶紧去,人多找的快些。
建民和爹匆匆离去,建国娘抱过孙女就骂起了弟媳改梅来,惹了这么大的祸,你那个熊样子鬼白着去赶会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