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在前院议事。
“赵贵妃最得皇上宠信,若能与她交好,对殿下日后是有好处的。”有人道。
另一人摆手,表示不赞同。
“赵贵妃是桑国公主,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诶,赵贵妃是外邦公主,还未有子嗣,她是不是想向太子殿下示好,找一个依仗?”
很快这个说法被人否定,“那她还不如向皇后娘娘示好,据我所知,她对皇后娘娘向来不睦。”
齐昊苍面无表情,几年前的一个画面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时,他还未到弱冠之年。
在一次宫宴上,他不胜酒力,遣散随从,躲在御湖边吹冷风。
不知何时赵贵妃悄然无声地走到身旁,他闻到一股异香,然后胸腔炙热,身体有了反应。
那一刻,赵贵妃艳丽的脸上漾起妖娆的笑意,看得人心颤。
她纤细的手染着鲜红的蔻丹,泛着奇异的光芒,向他的脸摸来。
齐昊苍理智未失,吓得跳起来,然后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向赵贵妃行了一个常礼,转身快步离开。
这个过程,两人未说一句话。
事后,他刻意避开赵贵妃,同时派人默默监视她。
那晚,他闻到的异香应该有问题。
赵贵妃能对自己如此,也能对别人如此。
他不能让皇家蒙羞。
监视一年之久,见赵贵妃未与其他男子亲近,齐昊苍这才放心地撤掉了眼线。
他从未将几年前赵贵妃撩拨他的事告诉任何人,连母后都不知道。
这等皇家丑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外人不会在乎事情原委,反而会想是不是他做出了让人误解的行为。
若是政敌得知此事,那后果不堪设想,一顶觊觎皇帝嫔妃的肮脏大帽子会牢牢地扣在他头顶,父皇对赵贵妃爱若珍宝,对自己颇有些忌惮,定会因此厌弃他。
齐昊苍打断幕僚之间的商议,“孤觉得她的目的不简单,但父皇己经应允了,孤不能违逆圣意。”
“届时,孤会在奉仪身边安插两个会武功的女侍卫,保障奉仪的安全。”
冰玉还小,他不想现在就将宫里的腌臜事告诉她。
只能派人默默保护她。
一幕僚道:“如此甚好。对了,殿下,你己经纳了妾室,那延续皇家血脉,开枝散叶之事,您务必得上心啊。”
齐昊苍眉头微皱。
被母后催就算了,被一群老中青男性催生,实在是别扭。
另一幕僚抚须淡笑,“太子殿下不要抗拒,皇家无私事,太子殿下的子嗣之事,关系到储君之位是否稳定,臣等关心实属正常。”
“从前臣等劝殿下尽早娶妻纳妾,现在妾室己纳,臣等该劝殿下加把劲,早日生下麟儿了。”
其他人笑呵呵地附和,还有人从袖口掏出药方塞到齐昊苍手里。
一脸神秘道:“殿下,这是臣的家传秘方,可使男子金枪不倒,力能扛鼎,在众多姬妾间,游刃有余。”
还有人献上一个锦盒,“这里面是避火图,天黑之后,殿上记得好好看看。”
……
齐昊苍从前院议事厅出来时,己是傍晚。
空气寒凉。
墨色天空高且远,几颗明星悬在高处闪着冷光。
齐昊苍抬步往主院走,步子越来越快。
在看到主院门口鹅黄泛暖的灯光后,他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那个哭唧唧的,让人怜爱的小姑娘就在那片鹅黄灯光中等着他吧。
长腿一迈,速度更快了。
而此时,江冰玉早己站在主院院门之内等着齐昊苍。
她能从阿福那里得知齐昊苍的动态,便早早地梳洗打扮好,在齐昊苍走出议事厅大门的时候,她也走出卧室的门,站在了寒凉的秋夜中。
她穿珊瑚红半臂,杏色上衣,米色绣百鸟织金马面裙,温暖和明亮。
青丝挽成小盘髻,几朵精致绒花饰于发间,一支莹润的珠钗斜插着,珠串底端坠着小颗红宝石,她一偏头,晶莹如血的红宝石就落在脖颈处的雪肌上,比暧昧的吻痕更引人遐想。
走得近了,看到在寒风中等待自己的小姑娘,齐昊苍深沉的眼眸生出暖意。
“爷,您回来了。”小姑娘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绽放出明媚笑意,眉眼弯弯,让人看着就高兴。
“孤回来了。”齐昊苍声音极柔,快走几步,一把拥住娇软的人就往内院走去。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娇美的小姑娘,其他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两人身边围着十几名仆从,浩浩荡荡地进了主院,嘭地一下关上门。
一阵萧瑟冷风吹过,几片发黄干枯的树叶打着转落下来。
有一片树叶正好落在王梦儿的头顶。
王梦儿整个人己经站傻了,冻懵了,吹呆了。
“太子殿下——”她眼眸尽是茫然无助,抬起酸痛的手臂,指向院门的方向。
长时间未开口,她的嗓子像被糊住了般,发不出声,嘴唇被风吹干了,上唇下唇的皮肤黏在一起,一开口就是切肤之痛。
“嘶——”
王梦儿皱眉捂嘴。
她漂亮的眼眸充满恨意,细细的柳叶眉扭成一个结。
太子殿下没看她一眼!
这是为什么?
凭什么?
她不够美吗?身姿不够娉婷曼妙吗?
王梦儿紧攥拳头,眼底是熊熊怒火。
她一日未照镜子,所以不知道,晒了一天日头,吹了一天冷风的她,妆花了,脸白了,头上衣服上落了灰,整个人灰扑扑的很狼狈。
王梦儿心中怨愤,但是她不会怪太子,她只会将自己的失败怪在江冰玉头上。
“都怪那个小贱人,本姑娘在这站的好好的,她来凑什么热闹?”
“凑热闹就算了,还穿得光鲜亮丽,一下就吸引了殿下的所有注意力!”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学我的招数,勾引太子殿下!”
站了一日,王梦儿的腿酸痛得不行,她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拾翠庭挪动,心中期盼李水香那边的事能顺利办成。
在王梦儿在主院门前行苦肉计的时候,李水香拿上银票,找了一个理由出府,然后根据江冰玉卖身契上的信息,找到了江家。
当初卖掉女儿的钱,并未让江家拮据的境况变好。
他们仍旧住在十几年前的破旧房子里。
他们没钱。
前一阵去太子府找江冰玉,说要赎她出府,实则是骗她的。江家贪图一户人家的丰厚礼金,收了对方几十两定钱,然后拿钱去太子府,想把女儿赎出来,嫁给那户人家。
后来人没赎出来,定金被迫还回去了,他们又陷入一贫如洗的境地。
见到寒酸的江家人,李水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她眼眸一转,迅速调整出一张假笑脸,笑吟吟道:
“敢问是江妹妹的家人吗?你家女儿可是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