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叶肃准备亲自带着一队车马,在庆功宴的第二日启程,去江家村接来江冰玉一家人的。
可他思念之心过切,庆功宴还未结束,就带着几名随从骑快马出发了。
为迎接江冰玉而准备的那队车马便按照原定计划,在庆功宴的第二日向江家村出发。
待车队行至路程一半时,正遇到叶肃一行人回程。
两队合为一队,队首打着叶家军的大旗,浩浩荡荡地往度平城去。
叶家军是城主的私军,只听城主一人调遣。
车队抵达度平城,守城的士兵站在望楼上远远地看见叶家军的大旗,赶忙让城门处的士兵做好迎接城主的准备。
有两队士兵清道,他们站在街道两侧,进出城门的百姓都站在这些士兵之后,不得越过士兵,不得大声喧哗,不得言行无状,否则就是冲撞了城主。
叶肃骑在高头大马上,眉目冷肃,面无表情,极具威严地走在车队前面。
江冰玉和父母同乘一辆马车。
她掀开车窗纱帘,抬眸向前觑。
前方就是度平城城门,城门巍峨高大,高耸的城墙和厚重的门洞给人带来极强烈的压迫感。
一路上江母忧心忡忡,眼前巍峨入云的城墙更是让她心生惧意。
江家本是农户人家,她去的最远的、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江家村三里外的镇子了,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有来度平城的一天。
想到横无际涯的城池,还有传说中深似海的高门府邸她就害怕得厉害。
江母的眼眸充满担忧,盛夏时节,指尖竟在发抖泛冷,
“冰玉,咱们是要住进城主府的吧?”
江冰玉看出母亲的畏惧,握着她的手,搓了搓,道:“是啊,叶大哥说,咱们日后就在城主府居住了。”
她轻轻笑着,安慰道:“母亲不用担心,叶大哥是极好的人,他会管教好府里人,不会让人轻视了咱们去。”
江父颔首,“既来之则安之,放宽心。”
其实此刻,他腿抖得厉害,他一首在村里教书,哪见过这么大世面?
但是现在人都己经到度平城了,还能怎么样?
还能因为胆怯和害怕,就撒腿往回跑吗?
再说了,他和夫人跑了,女儿怎么办?把她一人留在城主府吗?
他想开了,无论前面要面对什么,是好是坏,是险恶还是顺遂,他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共同面对,再不分开了。
车队缓缓经过城门,走上主路,最后停在城主府。
城主府坐落在度平城中央位置,碧瓦朱甍,恢弘壮观。
朱漆大门威严肃穆,门楣之上高悬鎏金匾额,上书两个金光耀眼的大字“叶府”。
大门徐徐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朱门上横九纵七的门钉反射明烈阳光,刺得人不敢睁眼。
马车停下,江父江母紧张地绷着脸,屏住呼吸,既不敢说话,也不敢下车。
车厢的丝绸帷幔从外掀开,叶肃的手伸进来,他将帷幔半开,柔声道:“伯父、伯母、冰玉,到家了,可以下车了。”
“好”江父的眸光抖了抖,深呼吸一下。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他暗暗给自己鼓劲,然后率先下车。
……
一行人进入城主府,管家带一众丫鬟小厮在旁侍候。
管家殷勤道:“城主大人,江老先生一家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就在主院旁边的拥翠院,院子有竹有水,干净清凉,院子里种了大片防蚊虫的香草,不用担心蚊蝇小虫。”
“不过……”他眉间似有难色,欲言又止。
江冰玉觑他一眼,知道管家接下来的话当自己的面不好说,忙对叶肃道:“叶大哥,路途劳顿,我和爹娘就先去歇息,你有要事在身,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从迈进府门开始,叶肃勾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尤其是看着江姑娘时,平日冷厉的眼眸竟是柔情无限,这让管家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城主从没这么爱笑过,从没如此温柔过。
他家城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城主从小在军营长大,小时候是小大人模样,一脸严肃,脑子里只有训练、兵书兵法,长大后,城主要学治国之术,那张脸就更冷了。
叶肃知管家定是有要紧事跟自己禀告,只得对江冰玉柔声道:“好,那我让人带你去安顿,稍后我去看你。”
江家人由丫鬟引着,往拥翠院去。
见人走远了,管家低声禀告,“城主,你出去这几日,府里可热闹了。”
叶肃眉头微皱,“细说。”
管家道:“城主大获全胜,又诛杀了敌城主帅,骁勇善战,无人能敌……”
叶肃瞪他一眼,“说重点!”
管家连连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表情极神秘,“他们看城主地位坐稳了,无人敢犯,叶家叛徒也被城主清除了,叶家再无祸患,便动了跟叶家联姻的心思。”
“城中几家勋贵送来女儿庚帖,老夫人母家、大夫人娘家还有几位夫人的娘家,都谋划着把自家女儿送来,充实城主后院。”
说到这,管家眼睛一转,“城主放心,拥翠院里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踏实妥帖,对城主忠心不二,定会护江姑娘一家安全。”
“不过,……”
叶肃冷瞥他一眼,“你这说话不一次说完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管家尬笑两声,道:
“前日,老夫人娘家,赵府的二小姐被老夫人请来做客,我瞧着,她有在府里常住的打算,肯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叶肃,“我是那个月呗?”
他语气微凉,“明日就送她回府,没事上别人家做什么客,赵府院子够大了,又不是没有她住的地方。”
就在此时,一小丫鬟满脸焦灼地跑过来,“城主大人,管家先生,不好了。”
管家认出,这丫鬟是送江姑娘一家去拥翠院的丫鬟之一。
他立刻紧张起来,“是江姑娘那边有什么事了?”
叶肃眼眸一沉,脸色冷得吓人,“快说,是不是江姑娘那边出事了?”
丫鬟点头,“江姑娘,江姑娘被老夫人的人带走了!”
管家跺脚,“你们怎么不拦住呢?”
丫鬟无奈,“那是老夫人的人,我们拦不住啊,城主快去看看吧,奴婢看那些人面色不善。”
叶肃面沉如水,浑身散发骇人气息,他薄唇紧抿,大步向老夫人的住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