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酸。
楚青半靠在旧藤椅上,手腕被沈昭的剑气裹着,仍在一点一点往透明里褪。
韩九的设定解析本摊在木桌上,铜铃在楚青手背的字迹上方晃出残影,突然“当啷”一声砸在桌上。
“全是‘情书’。”韩九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指节叩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符,“他记忆残片里翻来覆去就这两个字,像被人拿刻刀硬凿进去的。”
话音未落,玻璃窗发出细碎的脆响。
林疏桐抬头,蓝雾正顺着门缝往里钻,裹着张泛黄的信纸,轻飘飘落在楚青膝头。
谢砚舟俯身捡起,指腹擦过信纸边缘:“是沈昭用的狼毫笔。”
“不可能!”沈昭的剑穗“唰”地扫过桌面,茶盏跳起来又落下,“我那封情书早被山风卷走了,连灰烬都没剩。”他大步跨过来,盯着信纸上“如果你还记得我,请回来……哪怕只是看我一眼”的字迹,喉结动了动,“墨色……确实像我那支浸过松烟的笔。”
林疏桐伸手去碰信纸,指尖刚贴上,太阳穴突然抽痛。
火光在眼前炸开——穿玄色劲装的男人捏着半叠信,火折子“刺啦”一声窜起,纸页蜷成焦黑的蝴蝶,却有一角从指缝里挣出,被风卷着往窗外飞。
“是他。”楚青突然抓住她手腕,透明的手指几乎要陷进她皮肤里,“我在火里烧信,她在窗外追。”他额头的冷汗滴在信纸上,“系统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说我作为反派就该孤家寡人。可她教我折过纸船,陪我蹲在巷口吃烤红薯,她的手背上有颗红痣……”
他声音越来越低,手背的“小满的妈妈”淡了下去,新的字迹浮出来:“苏挽月,西市绣坊的绣娘,会在信里夹茉莉干花。”
林疏桐抽回手,从围裙口袋里摸出外婆的牛皮笔记本。
纸页翻到空白处,她用钢笔重重写下:“楚青的结局,不该由别人来定。”
“要重建被抹除的爱情线。”她合上本子,“得先找到苏挽月的记忆锚点。”
谢砚舟己经翻开柜台下的旧相册,那是他们整理过往客人资料的本子。
沈昭的剑指向墙角的铜灯,剑气一引,灯芯“噗”地窜起幽蓝火苗——那是韩九用来照见设定残像的“故事灯”。
“找到了!”韩九的手指戳在相册某一页,照片上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正踮脚往屋檐下挂纸鸢,手背上一点红痣格外显眼,“三个月前有位绣娘来买过桂花糖,说要做给心上人。当时她故事泡稳定度92,我以为是普通甜宠支线……”
林疏桐抓起信纸冲进后堂。
“情感共鸣炉”蹲在墙角,是外婆留下的铜制老物件,专门用来催化跨世界情感。
她划着火折子扔进炉口,信纸刚触到火焰,整间便利店突然亮如白昼。
“滴——”
苏桃举着的手机屏幕炸出刺眼光点。
这次不是数字,是一行鎏金小字浮在空气中:“故事泡稳定度:100分。新增支线:被遗忘的爱情重生计划启动。”
楚青的指尖终于有了血色。
他颤巍巍捧起炉中飘出的茉莉干花,眼泪砸在花上:“她总说茉莉要晒三个晴天,这样夹在信里才不会霉……”
“叮铃——”
店门突然被风撞开。
林疏桐抬头,蓝雾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只来得及看清月白衫角和手背上一点红。
“她在附近。”林疏桐望着门外渐散的雾气,轻声说。
谢砚舟走过来,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里屋传来沈昭的嘟囔:“那支狼毫笔……我明天就去再买十支。”韩九的铜铃又晃起来,这次声音里裹着笑意。
柜台上的银镯子突然温热。
林疏桐摸了摸,想起外婆说过:“每个故事都该有个不被设定框死的结局。”她望着门外那团未散的蓝雾,嘴角来——看来,他们的“人生菜单”,又要添新选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