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人要强拆

清晨第一缕阳光爬上青瓦时,林疏月的白球鞋在拾光斋门槛上磕出轻响。

她攥着苏九黎的袖口,发尾还沾着未干的豆浆渍:"有人要强拆甜月!

他们举着房产证说地被开发商买了!"

苏九黎正在擦拭汉代玉镇纸的手顿住。

镇纸下压着的假账本边角,像道血色的疤——昨夜在晨曦科技遇到的灰眼男人,此刻正从记忆里浮上来。

他瞳孔微缩:"带你去。"转身对楼梯口喊,"清欢,联系疏桐。"

顾清欢端着的桂花糕差点摔了。

她望着苏九黎绷紧的下颌线,把到嘴边的"你昨晚没睡"咽回去,摸出手机时指甲掐进掌心——真账本还藏在最下层的桂花糕里,可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甜月甜品店门口围了三十多号人。

穿荧光背心的工人叼着烟,重型挖掘机的铁臂在晨光里泛冷。

林疏月冲过去张开双臂,白裙子被风掀起一角:"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店!

房产证在我抽屉最底层!"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走出来,金链子在领口晃,"地契上写着晨曦科技,你妈?"他嗤笑,"早八百年的老黄历了。"

苏九黎站在林疏月身侧。

他闻到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腐叶味——和昨夜困住他的灰雾,是同一种气息。

永夜会。

他不动声色把林疏月往身后带半步,余光扫过人群:两个穿黑夹克的,气息隐晦,白银级。

"动手。"墨镜男挥了下手。

挖掘机的轰鸣炸响。

林疏月尖叫着扑向店门,却被工人拽住手腕。

苏九黎反手扣住最近的工人手腕,关节错位的脆响混着痛呼,他借势旋身踢翻脚边的铁桶,油泼在地上成一片暗滩。

"疏月!

厨房!"他吼了一嗓子。

林疏月踉跄着撞开店门,门后飘出奶油香——她摸到了妈妈留下的铜制甜点模具。

"有点本事。"左边黑夹克扯了扯领口,掌心腾起蓝焰。

右边那个眯起眼,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碎石子浮起来,像群蓄势的蜂。

苏九黎弯腰抄起块碎砖砸向右边黑夹克的膝盖。

趁对方踉跄,他抓住左边蓝焰男的手腕往油滩带:"火?"他冷笑,"助燃。"

蓝焰轰地窜起三尺高。

油滩烧起来,热浪掀得林疏月的围裙猎猎作响。

但那男人突然咧嘴笑了,蓝焰变成紫黑色,烧过的油滩竟开始凝结成块,像要把苏九黎的脚粘在地上。

"清歌!"

装甲车的轰鸣比枪声还响。

阮清歌踩着车顶跃下来,红色长发被气浪掀飞,她抬手时掌心腾起赤金火焰:"敢动我朋友的店?"焚天炎席卷而出,紫黑火焰被烧得滋滋作响,蓝焰男惨叫着后退,半边脸己经焦黑。

苏九黎借机挣脱油块,反手给了右边黑夹克后颈一记手刀。

那男人晃了晃栽倒,碎石子"哗啦"落了满地。

他冲阮清歌点头致谢,转身冲进甜品店——老檀木地板在脚下发出熟悉的轻响,他蹲下身摸了摸缝隙,指尖沾了点木屑。

是她的。

记忆突然涌上来:三百年前,江南雨巷里的药铺,小医女蹲在灶台边搅药,木屐沾着泥,在青石板上踩出小脚印。"苏大哥,"她举着块桂花糕,"这个模子刻的小兔子,像不像你养的那只?"

苏九黎摸出块铜制模具。

模具上的小兔子缺了只耳朵,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他翻转模具,背面有道极浅的刻痕——是半枚玉佩的纹路。

"都给我住手!"

林疏桐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

她从装甲车顶跃下,雷属性异能在指尖噼啪作响,天罚之链缠住最近的挖掘机臂,"星冕局办案,谁允许强拆的?"

墨镜男的脸终于白了。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黑曜石吊坠,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

吊坠开始冒黑雾,林疏月刚端出的草莓蛋糕突然坍缩成一团,奶油里的糖分正被抽离。

"老东西,还藏着这手?"

烟杆破空而来,精准敲在吊坠上。

老周叼着烟从人群里走出来,烟杆头还沾着火星:"当年在星冕局审你的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能蹦跶。"

黑雾"啪"地散了。墨镜男瞪圆眼睛:"你不是退休了吗?"

"退了就不能管闲事?"老周踢了他小腿弯,男人"扑通"跪地上,"再说了——"他冲苏九黎挤挤眼,"我家老板的事,能算闲事?"

苏九黎低头看模具。

小兔子耳朵上的刻痕,此刻正泛着淡金色的光。

他摸向颈间——那里挂着半枚玉佩,是千年前坠马时裂的。

模具背面的纹路,和玉佩断裂处严丝合缝。

"苏大哥?"林疏月端着新烤的蛋糕过来,奶油上用草莓摆了只缺耳兔,"这个味道...像不像我妈做的?"

苏九黎摸了摸她发顶。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疏桐正给墨镜男戴手铐。

阮清歌蹲在蓝焰男旁边,用焚天炎烤他烧焦的衣角取乐。

老周蹲在台阶上抽烟,烟杆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节奏——是星冕局特有的摩斯密码:安全。

他把模具收进口袋。

拾光斋的老桂树,此刻应该正落着花。

顾清欢大概又烤了新的桂花糕,真账本还藏在最下层。

或许等会回去,能从模具和玉佩的纹路里,找到永夜会要的答案。

夜色爬上星垣市的天际线时,拾光斋的煤油灯亮了。

顾清欢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收进木盒,真账本的边角从糕底露出来。

她刚要合上盒盖,窗外的老桂树突然剧烈摇晃,满地落花里,隐约能看见枚银色眼罩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