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月甜品店的铃铛第七次被推开时,林疏月擦玻璃的手顿了顿。
穿墨色衬衫的男人又站在柜台前,指节叩了叩展示柜:“一份杨枝甘露。”
“抱歉,您不是熟客。”她歪头笑,眼尾小痣晃了晃,“新品只留给老顾客。”
男人没说话,拉了把靠墙的木椅坐下。
玻璃窗外的梧桐叶筛下光斑,落在他肩线,像极了上周、上上周同一时间的影子。
第三天。
“杨枝甘露。”
“非熟客不卖。”
他从口袋里摸出半块碎玉,放在柜台上。
玉面刻着“平安”,边缘有磕碰的旧痕。
林疏月捏起玉,鼻尖突然发酸。
她望着男人眼尾淡青的痕迹,喉咙发紧:“这玉……”
“祖传的。”他垂眸,“我奶奶说,带着能遇见对的人。”
第西天。
“还是不卖哦。”她托腮看他,“但可以送您块小饼干。”
他接过饼干,咬了半块,突然说:“糖放多了。”
林疏月瞪圆眼睛:“怎么可能?我放了——”话到嘴边卡住,她盯着他沾着饼干屑的嘴角,心跳漏了一拍。
这场景像被揉皱的旧照片,模模糊糊浮起“应该很熟悉”的触感。
第七天。
“为什么总是点这个?”
他抬头,眼底沉水香漫开:“因为有人说,喝这个能想起重要的事。”
林疏月的勺柄“当”地磕在杯沿。
她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昨夜梦境——青砖小筑里,穿粗布裙的姑娘举着青瓷碗,笑盈盈说:“阿九,这碗糖水你喝了二十年,怎么还记不住?”
“叮铃——”
沈知夏推开门,抱了摞泛黄的古籍。
她扫了眼坐在角落的苏九黎,又看向林疏月攥着碎玉的手,转身时在笔记本上飞快写了一行字:“若命魂共鸣源自真心,那记忆是否也能由心唤起?”
深夜,星冕局资料室。
钢笔尖在纸页上洇开墨点,她盯着那句问话,突然提笔批注:“也许,有些东西比记忆更持久。”
同一时刻,星垣大学古籍馆。
白砚拂去《命魂契约录》残卷上的灰,泛黄纸页间突然掉出片银杏叶。
他捡起时,发现叶底有行极小的字:“命魂印记非刻于灵魂,而是烙于情感。”
他攥紧残卷冲进拾光斋,推开门时额角沾着汗:“苏先生!我找到——”
“坐下说。”苏九黎倒了杯茶,“是不是关于情感唤醒?”
白砚愣住:“您怎么知道?”
“猜的。”他指节敲了敲桌面,“如果情感还在,她们就能再次觉醒,对吗?”
白砚用力点头:“残卷说,只要真心未死,印记就会在血脉里发烫。”
窗外起风了。
柳如烟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落在她腕间银镯上。
她望着苏九黎眼下的青,轻声问:“你真打算用这种方式赢回来?”
“她们忘了我,但我记得她们。”他擦着老檀木柜台,“这一世,我重新追。”
柳如烟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枚旧玉佩。
玉色温润,刻着并蒂莲:“这是她第九世最爱的东西,当时她是绣娘,说要绣一百对并蒂莲才肯嫁你。”
苏九黎接过玉佩,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和第九世雪夜,他替她捂手时的温度一模一样。
拾光斋后院。
林疏月捧着青瓷碗,碗里盛着泛着金光的甜点。
苏九黎站在她身侧,声音轻得像风:“这是用你前世最爱的桂花蜜做的,尝一口?”
她咬下第一口时,喉间泛起甜。
第二口,眼前闪过片段——竹篱下,扎着歪马尾的小医女踮脚往他嘴里塞蜜饯,说:“阿九,这蜜饯我熬了七七西十九天。”
“我们……是不是见过?”她攥住他袖子,眼眶发红。
他替她擦掉嘴角的糖渍,笑:“现在开始,不算晚。”
晚风掀起院角的红绸,露出墙根新栽的桂树。
而此刻的星冕局大楼里,林疏桐握着行动报告的手在抖。
“林组长,这次任务失误严重。”上司推了推眼镜,“局里决定,暂时调你去后勤组。”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雷属性异能器。
风卷着落叶扑在玻璃上,像极了某次任务中,她用天罚之链劈开火墙时,落在他肩头上的灰烬。
如果她们的情感还能唤醒,那他是否真的输了?
而此刻的林疏桐不知道,她放在抽屉里的旧照片,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照片里,穿戎装的女将和青衫男子并肩立在城墙上,背后是漫山遍野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