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擦账本的手在发抖。
请柬是从檀木柜夹层掉出来的，烫金字体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诚邀顾清欢小姐，参加苏九黎与十二红颜的集体婚礼。”她翻到背面，指甲刮过凹刻的“归墟”二字，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这不是今早扫碎片时捡到的永夜茶会请柬，是新的。
“苏先生！”她攥着请柬冲进里屋，撞翻了沈知夏搁在案头的茶盏。
苏九黎正对着半块带血的袖扣发呆，听见动静抬头。
他接过请柬的指尖骤然收紧，老檀木特有的温凉触感被归墟二字灼得发烫：“这是献祭仪式的邀请函。”
“献祭？”顾清欢喉头发紧，“就像...前世我替你试毒那次？”
苏九黎没答，他摸出通灵香炉，青烟刚冒头就凝成血色漩涡——幻境里，十二道身影被铁链锁在祭坛上，为首的男人戴着青铜面具，手里举着刻满咒文的婚书。
“叮——”
手机在桌面震动。
唐昭发来段模糊视频，像素点里能看清星冕局档案库的编号锁：“九黎哥，我查到点好东西。”
二十分钟后，唐昭的记者证贴在档案库门缝上。
她猫着腰溜进去时，马尾辫扫过积灰的标签架——“古代禁术”“归墟秘辛”“共生命轮”。
最底层的铁皮柜没锁，她抽出本泛黄的《星垣市志》，内页夹着张褪色照片：十二身喜服的女子跪在轮盘前，轮盘中央刻着“归墟之主”。
“千年前，十二位命魂共鸣者被献祭，换一人永生。”照片背面的钢笔字让她倒抽冷气，“历史会轮回，容器会重生。”
“咔嚓。”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档案库的灯全灭了。
唐昭刚把照片拍进手机，后颈就传来风声——她本能地矮身翻滚，金属棍砸在她方才站的位置，水泥屑溅了满脸。
“谁？”她摸出防狼喷雾，却在转身时撞进片柔软的怀抱。
“嘘。”白璃的声音像片羽毛，她搂着唐昭躲进档案架后，指尖轻触墙面，暗系异能裹着两人隐了形。
追来的男人举着电棍乱挥，白璃垂眸看唐昭手机里的照片：“我也是命魂共鸣者。”
“你？”唐昭瞪大眼睛，“星冕局档案员？”
“所以更清楚他们要什么。”白璃的手按在唐昭手背，“快走，我拖延时间。”
同一时刻，林疏桐的战术靴碾碎教堂外的枯叶。
“全员散开！”她扯下通讯器吼，雷链在掌心噼啪作响。
特别行动组的人举着异能抑制器冲进百年教堂遗迹，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僵住——
穹顶垂着十二盏水晶灯，每盏灯下都摆着张雕花木椅。
林疏月的草莓发圈在第一把椅子上晃，顾清欢的账本压着第二把，沈知夏的《远古轮回志》躺在第三把...首到第十二把椅子，上面放着她去年在任务中丢失的雷属性核心石。
“队长！”队员的声音发颤，“钟...钟响了。”
整点钟声从钟楼传来。
林疏桐抬头，看见彩色玻璃上浮现出虚影——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和苏九黎幻境里的身影重叠。
“欢迎来到命运的终点。”虚影的声音像刮过金属，“容器己就位，新郎该入场了。”
苏九黎推开教堂门时，风掀起他的长褂。
十二道身影跪在祭坛上，面容和他的红颜们分毫不差——林疏桐的雷链缠着脖子，林疏月的嘴角淌着血，顾清欢的桂花糕碎在脚边...镜像体同时抬头，眼睛里没有光：“主人，该完成仪式了。”
“放屁。”苏九黎抄起墙角的断剑，剑刃劈向最近的镜像。
黑血溅在他脸上，被劈碎的镜像却在瞬间重组，归墟之力顺着伤口钻进来，他眼前发黑，单膝跪地。
“苏先生！”顾清欢的尖叫穿透轰鸣。
她从侧门冲进来，手里举着块烤得金黄的桂花糕——和前世她替他试毒时端的那盘，连芝麻粒的位置都一样。
“咬！”她扑过去掰开他的嘴，桂花糕混着甜香塞进他喉间。
苏九黎咬碎糕体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顾清欢咽气前，也是这样把带解药的糕点喂进他嘴里。
归墟之力被甜香逼退。
苏九黎抹了把脸上的黑血，抬头时正看见白璃从彩窗跃下，手里攥着枚青铜钥匙：“我是归墟使徒的血脉，但我选他们。”钥匙坠着红绳，和他千年前挂在腰间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命魂钥匙，能破容器诅咒。”白璃把钥匙塞进他手心，“快走——”
“轰！”
教堂穹顶突然炸裂。
猩红光芒如血雨倾泻而下，照见半空中浮着张青铜面具——和幻境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想逃？”面具后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千年了，你们终究还是要当容器。”
苏九黎攥紧钥匙，回头看祭坛上逐渐凝固的镜像，看林疏桐举着雷链冲进来，看顾清欢抹着他脸上的血，看白璃站在他身侧攥紧拳头。
钟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们成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