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的竹盒“啪”地掉在玻璃柜上。
她望着路灯下那个穿墨绿风衣的男人，睫毛上挂着泪珠。
苏九黎推开门时，门铃叮铃铃响得急促，像极了前世药炉上的铜铃——她突然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手指绞住围裙角。
“我们……以前认识吗？”她声音发颤，鼻尖通红。
苏九黎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块羊脂玉佩。
玉身刻着半朵未开的莲，他轻轻按在她掌心：“你曾在青瓦屋檐下熬药，总把糖罐打翻。”
林疏月的指尖触电般蜷缩。
玉佩贴着掌纹发烫，模糊的画面突然涌进来：泥炉腾着白雾，她踮脚往药碗里撒糖，身后有人笑着抽走糖罐：“小医女，病人要被甜死了。”
“是你？”她抬头，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下来，“是你说药太苦，要我多放糖？”
苏九黎点头。他看见她眼底的雾气散了些，像春雪化在溪水里。
手机在裤袋震动。
是白璃发来的消息：“来星冕局，镜残有新发现。”
半小时后，白璃的办公室飘着茉莉茶香。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抚过青铜镜残片——镜面浮起细碎的光，像碎星落进潭里。
“命魂印记没消失。”她指着镜中浮动的光斑，“被封印在她们最珍视的记忆里。你之前总用宿命捆着她们，现在得换真心。”
她翻开旧档案，抽出张泛黄的照片：“林疏月三年前救过只黑猫，那猫左眼有块星状胎记。”白璃抬头，“你托她养过的信物，对吧？”
苏九黎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百年前雪夜，自己把化形的黑猫塞进她怀里：“替我看着它，等我回来。”
“甜月”后巷堆满纸箱。
林疏月跟着苏九黎蹲在角落，忽然听见细碎的猫叫。
纸箱里探出个黑脑袋，左眼果然有颗星状金斑。
她伸手摸猫背，猫咪立刻蜷成毛团蹭她掌心。
“你说它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苏九黎声音轻得像风，“那年暴雨，你撑着青竹伞在屋檐下等了它整夜。”
林疏月的手顿住。
记忆突然清晰：雨帘里，她举着伞踮脚够墙头上的猫，身后有人接过伞：“我来。”
“是你。”她仰头，眼泪砸在猫咪软毛上，“是你替我撑伞，是你爬上墙头抱它下来。”
与此同时，星垣大学实验室的台灯还亮着。
沈知夏翻着泛黄的《命魂契约》，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深痕。
“当宿命终结，唯有执念可唤回遗失之人。”她念出残页上的字，指节抵着下巴，“如果林疏月的记忆复苏……”
她抓起手机给苏九黎发消息，又顿住。
窗外月光漫进来，照见桌角那张三人合影——她、苏九黎、二十年前的老周。
相纸边缘泛着黄，像被岁月浸过的茶。
夜晚的“甜月”飘着焦糖香。
林疏月把猫咪放在藤编窝里，转身时撞进苏九黎怀里。
“我想起的不只是药和伞。”她仰头，眼睛亮得像星子，“还有……你替我挡过箭。”
苏九黎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前世战场，羽箭破空而来时，她扑过来的那声尖叫。
“这一次，我想主动靠近你。”她攥紧他的衣角，声音轻却坚定，“不是因为宿命，是因为我愿意。”
夜风掀起窗帘。
苏九黎送她回家时，巷口的梧桐叶沙沙响。
等他回到“拾光斋”，月亮己经爬到屋檐上。
木门“吱呀”一声——他刚要开灯，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响动。
月光漏进门缝，照见地上有张照片的边角。
照片里三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发梢沾着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