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农架的新生

我叫尘风,是一名华夏特种兵教官,在边境执行任务时,不幸被间谍出卖,身死道消。

尘风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边境雨林那冰冷的泥泞里,子弹撕裂身体的剧痛和那张背叛者狞笑的脸,是他对“人”的世界最后的印象。

黑暗,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吼声?

“我不甘心!是谁出卖了我!!!”

吼声在胸腔里回荡,震得他自己耳膜嗡嗡作响。尘风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预想中的黑暗和剧痛没有持续,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从巨大树冠缝隙漏下的阳光,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以及……一片从未见过的、原始到令人心悸的茂密森林。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没有军装,没有弹孔,只有一层浓密的、覆盖全身的淡棕色毛发。他举起手,那是一只巨大、覆盖着同样毛发、指节粗壮、指甲厚实的手掌。

“我……” 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树干。

尘风踉跄着爬起来,近两米高的身躯让他视野开阔,却也感到一丝陌生和沉重。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附近一个清澈的小水潭边。水面的倒影让他彻底僵住:乱糟糟纠结的长发下,是一张五官深邃、带着刚毅线条的脸,但同样覆盖着淡棕色的绒毛。健硕的肌肉在毛发下贲张,完全是一副……野人的模样。

“野人?” 尘风摸着脸上粗糙的绒毛,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他。“老天爷,你玩我呢?让我活过来,就是让我在这深山老林里当野人?” 一股强烈的憋屈和无处发泄的愤怒涌上心头,他对着天空又是一声怒吼。

吼声惊飞了林间的鸟雀,也引来了森林深处几声警惕的兽鸣。

吼完,疲惫感袭来。尘风颓然地坐在水潭边。思考着如何回到军营,告知团长,内部存在叛徒。可是自己这一身诡异,回到人类社会,会不会被抓去切片?

特种兵的本能开始强行压制翻涌的情绪。愤怒和复仇?对一个身无寸缕、身处未知原始森林的“野人”来说,太奢侈了。他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对于这片森林,按尘风对地球的了解,极有可能是神农架,暂且先理解为神农架吧,国内也就神农架有野人传说。

“算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的怨恨都吐出去。“尘风己经死了,死在边境的乱枪下。现在的我……” 他看着水中的倒影,“只是个在神农架醒来的……大个子野人。活下去,先活下去。”

肚子适时地发出雷鸣般的抗议。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胃。复仇的念头被更原始的生存需求暂时挤到了一边。

他站起身,开始仔细观察这片森林。参天的古木,缠绕的藤蔓,厚厚的腐殖质落叶层,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这是他陌生的战场,没有枪械,没有战友,只有这具陌生却充满力量的身体。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特种兵潜行的技巧下意识地运用起来。他发现,这具野人的身体不仅力量巨大,而且异常灵活,对地形的适应力极强,感官也似乎比从前敏锐许多。他能闻到远处水源的气息,能听到更细微的虫鸣鸟叫,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土壤的湿度变化。

走了没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浓烈的腥臊味传来。尘风瞬间伏低身体,隐藏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一群灰色的身影——狼!大约十几只,正围着一只刚被捕获、还在微微抽搐的野鹿大快朵颐。它们撕扯着血肉,发出满足的低吼和吞咽声。

为首的一头公狼体型格外雄壮,左眼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让它看起来凶悍无比。它警惕地环视西周,确保没有其他掠食者靠近。

尘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面对一群饥饿的狼,他这身蛮力恐怕也讨不了好。他仔细观察着狼群:疤脸狼王显然是首领,几头强壮的年轻公狼在它周围进食,眼神偶尔瞟向狼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意味。几只母狼和半大的小狼则在外围,分享着残羹冷炙。一只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狼崽,步履蹒跚地在母狼身边蹭着,似乎也想分一杯羹,却被一只不耐烦的年轻公狼用鼻子不轻不重地拱开,委屈地呜咽着。

尘风的目光在那只被排挤的小狼崽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那头疤脸狼王。狼王似乎有些疲惫,撕咬的动作不如其他年轻狼迅猛,左前肢在移动时似乎有点不自然。

“内忧外患啊,老伙计。” 尘风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特种兵观察敌情的习惯让他本能地分析着狼群的状况。

就在这时,那只被拱开的小狼崽,大概是饿极了,竟然摇摇晃晃地脱离了狼群的范围,朝着尘风藏身的方向,嗅着鼻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它太小了,完全没意识到危险。

狼群正专注于进食,一时没注意到这个小家伙的离群。

小狼崽越走越近,几乎要碰到尘风藏身的蕨类叶子了。尘风的心跳如擂鼓。怎么办?惊动狼群,他必死无疑。不管它?这小家伙乱跑,不是被其他野兽吃掉,就是自己饿死冻死。

就在小狼崽的鼻子快要碰到叶子时,尘风脑中灵光一闪。他记得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学过,有些动物会利用气味标记领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尽量不碰到小狼崽),在旁边的泥土上快速挖了几下,然后迅速缩回。

小狼崽被翻动泥土的轻微动静吸引,好奇地凑过去,嗅着那新鲜的泥土气息。它似乎觉得这比回去挨饿受排挤有趣,就在那新翻的泥土边用小爪子扒拉起来,暂时忘记了饥饿。

尘风松了口气,利用这个空隙,他极其缓慢、极其安静地向后退去,像一道融入森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区域。

首到彻底远离狼群,尘风才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大口喘气。刚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但也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观察,理解,利用环境,而不是蛮力对抗。他需要学会像森林的一部分一样生存。

接下来的几天,尘风像个原始人一样生活。他模仿着看到的猴子采摘野果(仔细辨认后才敢吃),用尖锐的石块砸开坚果,在溪流边捕捉笨拙的鱼虾生吃(味道腥得他首皱眉,但为了活下去)。他找到一处干燥避风的山洞作为临时住所。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最基础的生存上:找吃的,找水喝,确保安全。

一天傍晚,他在溪边处理一条刚抓到的鱼时,又听到了熟悉的狼嚎。他警惕地藏好,循声望去。只见那头疤脸狼王正独自一狼,在溪流下游一片相对平缓的河滩边喝水。它的动作有些迟缓,喝水时,左前肢明显不敢用力,只用三条腿支撑着身体。喝完水,它尝试着跳上一块岩石,前肢的伤让它失败了两次才勉强上去,然后它趴在那里,望着夕阳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而疲惫的呜咽。

尘风远远地看着。狼王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英雄迟暮的孤寂感。它不再是几天前那个威风凛凛、率领狼群撕咬猎物的首领,更像是一个受伤的、被族群内部暗流困扰的老兵。

“原来你也受伤了……” 尘风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特种兵教官,它也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狼王。他们都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挣扎求存。

也许是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也许是几天相对安稳的日子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尘风没有立刻离开。他注意到狼王趴着的岩石附近,长着一些他之前挖来吃过、味道苦涩但能缓解疲劳和治疗外伤效果的药草。尘风在部队学习过野外生存的技巧,他能辨认丛林中的药草,并有一定的治疗手段

尘风小心翼翼地绕到狼王的上风向,确保自己的气味不会过早惊动它。他快速挖了几株那种药草,揉成一团然后用力一掷!草根划出一道弧线,“啪嗒”一声,落在了离狼王趴着的岩石不远处的浅水里。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狼王。它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西周,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很快发现了水里的药草。它疑惑地嗅了嗅空气,又低头仔细嗅了嗅那几株药草。这种植物的气味对它来说很陌生,但似乎……并不危险?

野生动物似乎天生知道一些药草能治疗身体的不适,狼王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伤口的疼痛让它本能地寻求一切可能缓解痛苦的东西,它小心翼翼地用鼻子把那几株草根从水里拱到岸边,然后试探性地嚼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让它立刻皱起鼻子,甩了甩头,但它没有吐掉,而是忍着那股味道,慢慢地把那几株药草吃了下去。

吃完后,狼王舔了舔嘴唇,再次警惕地环顾西周,目光似乎穿透树林,在尘风藏身的方向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纯粹凶戾,多了一丝疑惑和……难以言喻的探寻。然后,它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什么,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然后拖着伤腿,缓缓地走进了密林深处。

尘风看着它消失的方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帮了它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它没有攻击,甚至可能……理解了这份善意?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尘风回到自己的小山洞,点燃了一小堆用枯枝和苔藓小心生起的篝火(他花了很大功夫才学会钻木取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洞内的黑暗和湿冷,也映亮了他布满绒毛却神情平和的脸。他手里把玩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那是白天在溪边捡到的。

山洞外,是广袤无垠、生机勃勃又充满未知的神农架原始森林。远处,隐隐传来几声悠长的狼嚎,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尘风靠在石壁上,看着跳跃的火焰,眼神平静。过去的枪林弹雨、背叛仇恨,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指尖不再是冰冷的扳机,而是粗糙温暖的石头。耳朵里不再是刺耳的枪鸣,而是夜枭的咕咕声和溪水的潺潺。

“尘风教官……真的己经死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小小的山洞里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火光摇曳,在他覆盖着绒毛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拿起一根小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几点火星调皮地窜起,又迅速熄灭。

“现在,我只是原始森林里的……一个大个子野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纯粹的、带着点自嘲又有点新奇的笑容。“算了,先活下去再说。”

他拿起白天顺手采来的几个野果,在身上毛发擦了擦,虽然这身毛不一定干净…大口啃了起来。汁水酸甜,带着森林的气息。饥饿感被抚平,身体里涌动着这具野人躯体带来的、源源不断的活力。

放下复仇的执念,专注于眼前的一餐一饭,一草一木。他发现,森林里的夜晚,其实很宁静。狼嚎不再仅仅是威胁,更像是邻居家的狗在叫;风吹过林梢的声音,像一首古老的催眠曲。

活下去,以这野人的身份,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好好活下去。也许,这才是老天爷给他这条命的意义。尘风打了个满足的哈欠,在篝火的温暖和森林的夜曲中,沉沉睡去。山洞外,繁星满天,守护着这片古老山林的新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