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时，翠竹正好端着糕点和茶水进来，她看见段陌晕倒在地上时，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
她小心的将糕点和茶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立马跪倒在乔明月面前。
“殿下息怒，我这就替你教训教训这个贱奴。”
说罢，她动作极快，一把扯过将青花瓷瓶里的桃花扔掉，瓶口对准段陌，连乔明月伸手阻拦也来不及。
正值三月，天气还很冷，冰凉的水泼在段陌的脸上，他咳嗽几声悠悠转醒。
翠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正是得意，她就知道这贱奴肯定是装的。
段陌跪在地上，看上去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翠竹转身，正要邀功，却对上了乔明月那算微愠的眸子。
公主殿下生气了？
难道是她做得不够好？
翠竹忍不住心里泛起了嘀咕，又继续讨好的说着：“殿下心里可还是有气？奴婢再帮你教训教训……”
“放肆！”
乔明月右手猛的一拍桌子，茶盏微晃发出一道声响，惊得翠竹迅速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但却丝毫不惧。
公主殿下肯定是对段陌不满，看来殿下是要亲自教训他。
思及此，翠竹抓过一旁的鞭子，双手呈上。
段陌垂眸，目光有些呆滞，他己经习惯了乔明月对他非打即骂，也习惯了她身边的人动不动就欺负他。
曾经，他也以为进了公主府就能过上好日子，至少不用过那种每天挨饿受冻还要被人任意欺凌的日子。
可没想到，他这样身份的人无论到哪，下场都是一样的。
乔明月收回拍在桌子上有些通红的手掌，忍着疼，接过那根鞭子。
微风轻轻拂过，如墨般的长发随风飘扬，衬得此时的气氛有些凄凉，段陌心如死灰，认命般绝望的闭上了眼。
就这样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乔明月握着鞭子，啪的一下打在翠竹身前的地面上，惊得她止不住的想往后退。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那鞭子就要落在她身上，这一鞭子下去，她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段陌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略带着些疑惑，他侧目，只见乔明月居高临下的站在翠竹的面前。
乔明月将鞭子随意卷了卷，蹲下身，用它抬起了翠竹的下巴，眼里满是不悦。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本宫的人，轮得着你来教训？”
听到乔明月的话，翠竹脸白了一瞬，心里慌乱无比，同时也感到奇怪。
平常公主殿下懒得动手时，都是由她来代劳的，今晚怎么……
段陌的心里闪过异样的情绪，猜不透乔明月又要耍什么花招来折磨他。
“嗯？”
“殿、殿下息怒……”
乔明月将鞭子扔到翠竹面前，溅起了辣椒粉末呛得她想咳嗽又不敢咳嗽，只能面露难色的憋住。
“滚。”
“是，殿下。”翠竹如获大赦，也不敢多留，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刚走两步时，乔明月又发话了。
“等等。”
“殿下……还有事吗？”翠竹的声音满是颤抖，今晚的长公主让她有些琢磨不透，她此刻只想赶紧回房，免得受罚。
“把这鞭子拿上。”
段陌攥紧了拳头，本就有些苍白的下唇被他咬得血色全无。
那鞭子上的辣椒粉抖落得没剩多少了，长公主肯是让翠竹拿鞭子重新泡盐水和沾辣椒粉吧？
段陌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怕是他死在这，长公主都要嫌他脏了她的地吧。
翠竹拿起鞭子，紧接着乔明月有些冰冷的声音响起：“烧了。”
翠竹愣了一瞬，同样段陌的眸子里也满是震惊。
“听不懂？”
“是。”
长公主最喜欢用这根鞭子抽打他，难不成是找到了更合适，或更新鲜的玩意来折磨他？
翠竹走后，只剩下了乔明月和段陌两个人。
段陌依旧跪在地上，而乔明月则是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
她找了半晌，最终找到了那装好瓷瓶里上好的金疮药。
乔明月蹲下身，段陌仍然不敢抬头看她。
二人离得很近，段陌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浓郁香气，但也不敢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伸手。”
段陌听话的将手背伸了出来，上面蜿蜒的伤口有些狰狞，随着他的动作，还往外冒着血珠。
乔明月忍不住蹙眉，打开瓷瓶倒了点药上去。
正要伸手帮段陌抹匀时，他却收回了手。
“我、我自己来吧，会脏了殿下的手……”
段陌咬着唇，声音里满是卑微。
乔明月置若罔闻，强硬的抓过他的手。
柔软的指腹轻轻触碰着他的伤口，她动作轻柔，很是耐心。
段陌怔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乔明月抓在掌心，而她像是呵护宝贝一样，温柔的给他上药。
为什么？
为什么公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难道是怕他死掉，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来替代他的位置？
段陌心里这般想着，可手却舍不得抽离，有些贪恋她掌心的温暖。
乔明月给他的左手手背上完药，正要擦右手时，段陌收回了手。
“殿下，这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配用这么好的药……”
他看得出这药很名贵，给他用好像浪费了。
段陌的声音很轻很弱，风一吹就会消散到听不见一般，他猜不透她的用意。
如果只是为了不让他这么快死了的话，倒也用不着这么好的药，毕竟他只是一介贱奴，烂命一条。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本殿下说了算。”
“既然我给你用了，那你就是配得上的，懂了吗？”
乔明月的话落在段陌的耳中，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
虽然长公主还是跟以前一样脾气暴躁，可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段陌看着手背上的涂抹均匀的药，陷入沉思。
长公主是看他可怜，所以才会如此吗？
“还有，你是我买回来的，就是我的人。只需要听命于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指使你做什么。”
“只有我才可以，我才是你唯一的主人，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