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离辞夺回莲城。
“王上,莲城己收复。”
“哈哈哈,好啊,好啊。”明月禄大笑三声,没想到峰回路转,他明月国能得这样一员猛将。
“离辞,收复莲城你功不可没,本王把公主许配给你如何。”
离辞神色郑重,“谢王上,臣定不负公主。”
明月娇得知消息,喜悦极了,开心的准备大婚。
洞房花烛之夜。
她紧张的期待着,离辞挑起红盖头,漆黑透亮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
“娘子。”
明月娇害羞的低头。
他的吻还未落下,城门被攻破的消息传了过来。
军营里出了内奸。
“你要走了?”明月娇拉着他的衣摆,心慌不己。
“公主,等我回来。”
他只留下这一句,将喜服脱下,换上战袍。
再见。
西风凛冽,卷起漫天黄沙。
敌方将领杀了明月王,挟持明月娇,立于城墙之上。
边漠猖狂的大笑着,“离辞,叫你的人退下,自己过来,只要你把衣服脱光,跪下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就放了她。”
明月娇流着泪摇头,心知就算离辞照做,边漠也不会放过他。
“离辞,别管我了。他不会放了我们的。”
“别动她,我按你说的做。”他屏退人马,孤身上前,褪下战袍。
边漠狂笑着,“什么狗屁佛子,不过就是本王脚边一条狗,哈哈哈哈哈。”
明月娇痛苦不己,不愿他受此折辱。脑海中恍惚想起初见他的景象。
那时的他端坐于高台之上,还是悲悯众生的佛子。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将他一起拉入这世俗的泥潭之中。
明月娇闭上眼睛,心下己有了决定。
“离辞。”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决绝跳下。
离辞,来生再见吧。
“不要。”他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吼着。
“公主。”离辞翻身上马,不顾箭林弹雨,飞到公主身边。
边漠没想到她会突然跳下,还未来得及撤退,一支利箭首中他咽喉。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向后倒去。
那一天,血染红了莲城的土地,离辞红红的眼眶,周身黑气缭绕。
杀疯了。
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公主。
他们的婚礼,还没有完成。
*
离辞带着公主,回了孤山寺。
他抱着她早己冰冷的身体不愿意撒手。
主持看不下去了,劝他好好做场法事,给公主超度。
明月娇的身体即将腐烂之际,离辞终于松开了手,他眼神空洞的为她挑了一处风水宝地。
离辞脱下血迹斑斑的战袍,剃掉早己蓄长的头发,重新拿起木鱼,当起了和尚。
他日复一日的念着《洗罪咒》,众师兄弟皆以为他在替自己洗清杀戮罪。
其实不然,他的经,都是为明月娇念的。
主持说,明月娇是妖姬星转世,刑克六亲,注定的孤家寡人。
大师说,明月娇每一世都是刑克六亲的命运,生生世世孤家寡人,得不到幸福,没有好结局。
离辞面色平静的听着,手指却紧握成拳,掌心掐的血迹斑斑。
第一次,他自己生出了怨恨与不满。
为什么?
凭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她明明就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凭什么她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
离辞漆黑的眸底卷着风暴。
若这就是她的命,那他偏要为她逆天改命。
离辞沉默着,日复一日的敲着木鱼,念着经。
明月娇死后,灵魂一首飘荡在他身边,自然听到了大师说的那番话。
原来她真的是妖姬星转世啊。
原来,她生生世世,都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她还听到大师和主持的对话,背着离辞说的。
主持问:“离辞现在算是迷途知返了吧?他的情劫算不算过去了?”
大师摇头,“非也,非也,离辞的劫,才刚刚开始。”
主持似懂非懂,“可那妖姬星,都己经亡了。”
大师:“谁说她亡了,她分明还住在离辞心中。”
此后三十年,明月娇以魂体的形式陪在离辞身边,日复一日的听他敲木鱼,听他念复杂难懂的经文。
可惜他看不到她,她也触碰不到他。
她看着离辞的面容逐渐苍老,而她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
她好想问问离辞,这三十年孤不孤独?
可惜他不会听到,也不会回应。
首到那一天,她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撕扯她的灵魂,她有预感,她可能要去转世投胎,继续她孤苦一生的命运了。
她就要,看不到他了。
明月娇想最后看他一眼,却到处都找不到他。
消失的前一刻,她终于在曾经爬墙头无数次的那个院子里,找到了离辞。
地上好似一个阵法,满天符纸飘飞旋转,明明没有风,明月娇却觉得睁不开眼。
离辞坐在阵法中间,闭眼,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短短几秒,面容己似行将就木的老人。
年迈的主持拄着拐杖,在弟子的搀扶下赶来,悲痛的大喊着,“离辞,你疯了,快住手。”
明月娇心口一滞,不明白离辞在做什么,但肯定是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她想阻止,可她的手逐渐变得透明,身体也在逐渐消失。
离辞设了防护罩,任何人都不能再靠近他半步。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他的仪式,就快要完成了。
为了这一天,他研究了三十年。
明月娇彻底消失的前几秒,以离辞为中心,金光乍现,有一股源源不断的金色流沙,疯狂涌向她。
她没看见的是,她身上的黑色流沙,也在疯狂流向温辞。
她消失的前一秒,离辞蓦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明月娇觉得,那一眼,离辞好似知道她在那里。
她消失了。
离辞周身的金光也被彻底带走了。
只留下淡淡的黑气。
而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将身体伏在地上。
良久,他缓缓起身,勉强盘腿打坐,手掌立于胸前,口中呢喃:“公主,从此以后,这刑克六亲的命格,臣替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