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垂着眼睑,遮住眼里的光,看不清在想什么,声音闷闷的,“江月娇,别招惹我了,我们真的不可能。”
下午的太阳逐渐偏西,亭子投下一片阴影,温辞整张脸隐于阴影,额前的发被薄薄的汗沾湿。
江月娇没有后退,她抬头望着他,“怎么就不可能?”
温辞太高了,将近一米九,而她不到一米七,一直抬头看他,看的她脖子都酸了。
江月娇揉了揉自已的脖子,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低了些。
淡淡的玫瑰味飘到鼻尖,她的发扫到他衣领前,脖子痒痒的。
温辞捏了捏手指,沉声道,“和我这样的人纠缠,注定没什么好结果。”
“温辞,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突然就不喜欢顾锦竹了?”
江月娇垂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戳他胸口。
温辞怔了怔,“为什么?”
他其实是有点好奇的。
江月娇又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温辞,如果你知道我十九岁会死,你会怎么做?”
温辞看她,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了,心口莫名一滞,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别胡说。”
“是真的,要不然我为什么告诉你我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呢,因为我真的死了,死在了十九岁,但是我又活了。”
江月娇的神色太认真,明明她说的是最离谱的话,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相信。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呆滞,“怎么可能?”
“因为我死过一次,所以我变了,我不喜欢顾锦竹了。因为你为我而死,我欠你的果,必须要还,所以我开始接近你。”
“温辞,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江月娇三言两语,让温辞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这些话说给任何人听,可能都不会相信,只会觉得她精神出现了问题。
但是温辞信了,他竟然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的。
如果她死了,他可能真的会发疯,会失控,会毁灭这个世界。
可是……她十九岁……就死了?
温辞心口堵的厉害,心里痛的厉害,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痛,有一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她在他面前死去的画面。
他好像看到湖上的月亮,突然碎了,晶莹的亮光撒到湖面,而月亮消失无踪。
难受,难受的有点窒息。
他突然捂着胸口滑倒在地,脸色苍白的厉害,他蹲着,大口喘着气,心里好像有东西在搅。
好痛!
江月娇吓了一跳,突然有点后悔和他说这些,不会是把他吓到了吧?
她立刻蹲下,手搭在温辞后背上给他顺气,“温辞,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温辞,我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和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那么离谱的谎言,你不会真相信了吧?”
江月娇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眼底却是浓浓的酸涩和痛苦。
其实她经常做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但是每次醒来,梦境的碎片都会变得模糊。
她只记得梦里是穿着不同服饰的她,又或许,那些人不是她,但是都和她有着同一张脸。
梦很乱,她的记忆也很乱。
梦里那些女孩,有不同的身份,也有不同的人生。
但是有一个共同点,红颜薄命。
而且,她们都没能活过十九岁。
江月娇身体微微颤抖,指尖也开始发抖。
好像那不是别人的人生,那就是她的人生。
好像有一种逃不开的宿命缠在她身上,给她上了沉重的枷锁,将她拉向无尽的深渊。
她根本,就不是温辞想的那样美好。
她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原本,应该是怨气缠身,煞气冲天的。
被人害死的冤魂,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所以,温辞啊,我一点都不美好。
江月娇沉默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看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漩涡,所有的情绪在里面交织翻涌。
温辞平静下来,脸上恢复了血色,他能感受江月娇身上突如其来的孤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好痛。
她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当玩笑听,他信了,他信那些都是真的。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抱紧她,声音里都是颤意,“江月娇,你不许死。”
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他没有办法想象有一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样他会疯的,他真的会疯。
这一刻,所有的顾虑都被抛到脑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心慌乱的跳着。
他好害怕永远失去她。
“江月娇,你不许死……”
江月娇拍了拍他的后背,眼里又恢复了平静,嘴角勾起,笑着说,“真的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真相信了呀?”
“温辞,你怎么这么好骗?”
温辞放开她,看到女孩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明媚的样子,身上的死寂散去,他眨了眨眼,嗓音也平静下来,“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他不相信那是玩笑,但她说是,那就是。
江月娇,我不许你死。
哪怕我死,你都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