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志在美玲的旧房子里度过剩余的寒冬，在这期间他俩每日在房子里吃饭和睡觉，从未迈出过一次房门。
外面节日热闹和欢庆跟他们无关，春节前美玲储藏足够食物，准备好过两人世界的生活。
门锁上，窗户关好，一厅两房一厨一卫就是他们的世界。
不过美玲每晚趁外面安静，还是悄悄打开窗户把垃圾从楼上扔下去。
年过完，春天也回到了人间。
张大志激动跟美玲说:“谢谢你给我一段特别的日子，这段时间让我无忧无虑在床上躺平，这辈子我都无法忘怀。”
“如果你还想继续躺，你就留在这里，我得去上班了。”美玲说。
“开始见面时，你不是叫我等春节过完去找工作吗，我想我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如果你不想工作，大不了我养你，我在餐厅工作，每日叫服务员把客人的吃剩的食物打包带回来给你，足够你一日三餐的。”美玲关切地说。
“恐怕不好吧，她们捡得那么辛苦，自已也想尝试。”
“她们早就吃腻了，不过有一些捡回来拿回去喂狗，或者喂猫，有些服务员拿两三千元的工资，还养宠物呢。”美玲冷笑。
“你还不是把我当宠物养着，只不过伙食差点，吃的都是别人的剩菜剩饭。”张大志哼一声。
“你别小看那些剩菜剩饭，那可都是桌上的美食，像什么鲍汁凤爪，金钱豹，糖醋排骨，白切鸡，脆皮烧鹅，那可都是咱餐厅的招牌菜，别人想吃还得花钱，你不用花钱就能吃到，有什么还不满足的。”
“但别人吃剩的，听起来心里总有个疙瘩。”张大志一脸嫌弃。
“想不到你是一个大俗人，还在意这个，客人只是吃饱剩下来，又不是不好吃。”
“我就知道你把我当成一头牲口养着。什么下水料都想拿回来喂我。”张大志气鼓鼓躺下来用被子盖住头。
美玲也钻进被窝里，她努力安慰张大志:“食物是无辜的，不应该遭到我们嫌弃。”
“我没有嫌弃它们， 我只是想活得像一个人。”张大志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抱着美玲。“这段时间你瘦了许多。”
“我本来就不胖，这段时间我们天天折腾，运动量也够大，想不瘦都难，我看你倒胖了。”
“因为我过得快乐！”张大志说。
“你真的过得快乐，我看你过得不快乐，因为你在乎自已是不是一个人。”美玲说。
“我怎么不在乎呢，我还会呼吸。”
“这房子只有我们俩，其实不用在乎的，这段时间我把自已当成一头牲口了，抛弃人的烦恼，就一心一意地跟你在屋里吃饭和睡觉，真的很快乐。”美玲眼里泛着光，满心激动。
“你真的觉得当一头牲口会很快乐？”
“当然，我不仅一次羡慕一头猪，吃饱就睡，而且睡得特别香，就是睡觉地方卫生差了一点。”
“我就当过五年的牲口，其实牲口也有它的烦恼，它无时无刻不怕被人宰掉，特别逢年过节的时候。”
“呵呵，你还真当过五年牲口，蛮有趣的嘛，你把自已当成什么牲口。”美玲突然来了兴趣。
她把被子掀开，两人露出圆圆的脑袋，此刻都像两个童真小孩子。
“你猜，我身上多少还保留以前做过牲口的痕迹。”张大志笑着说。
“天啊，我早该想到，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奇怪。在餐厅第一次看到你，我还想你也不注意一下，怎么不买一条大的衣服穿，很不合身。当时见你找工作，心想你一定没钱了。”
“那还是一个女人给钱我买的，我觉得挺合身的嘛。”
“改天我帮你买宽松的衣服，不过我暂时还不想出门，还想过一段牲口般的生活，吃饭，睡觉便是生活的全部。”美玲笑着说。
“你不问我当时是做那种牲口，是猪，是狗，还是其他的。”
“还用问吗，应该是一头驴吧。”
“竟被你猜对，你可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保留牲口特征太明显。”
“我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但想到那是我曾经的愿望，我就觉得它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也是对我的恩赐，因为此刻它是属于我的。”美玲调皮地说。
“看到你喜欢我便放心，想必以后真的会带我好运。”张大志满心期待。
“往后你遇到的每个女人都甘愿为你做牛做马，死心塌地养着你，当然有源源不断的好运。”
“哼，可我看你就把我当牲口养着呢。”张大志故意流露不满。
“因为我觉得当牲口很快乐，没有烦恼？何况我在餐厅当人事，每月工资三千五，你想要大鱼大肉做不到啊。
餐厅客人吃剩的，捡回来热热，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咱做人要有良心，不应该因为食物被剩下就嫌弃，它可努力保持原汁原味呢，直到送到我们的嘴里，然后才甘愿烂在肚子里。”
“你总说些大道理，我都说牲口没那么好当，随时会没命，变成桌上一道美食。”张大志再次强调。
“得了，现在让我们跟牲口一样睡觉吧。”美玲不许张大志再出声，捧起他的脸便亲。
张大志也不再出声，他热烈回应美玲，两人的世界安静又热烈。
直到有一天物业来拍门，美玲还是不愿意开门，她隔着门问干什么。
“你是不是每晚往楼下扔垃圾？”物业在外面问，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美玲大概能猜出是谁，他是物业经理。
“怎么啦，你有证据再说。”
“你砸到人了，你知道吗？”物业经理尽显耐心。
“我知道了，以后我扔垃圾时注意一下。”美玲说完又想回卧室。
张大志躺在床上问他要不要先穿衣服。
“没事，我不开门他进不来。”美玲安慰张大志，然后自已也爬上床继续躺平。
“开门，砸到人了，你得赔医药费。”物业经理在门外催。
“亲爱的，看来我们当牲口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我们终究要被外面的人影响。”
“没办法，垃圾总得扔在屋外，这是做人最基本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