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手是谁,总归要找到该找的人。
承运门的话题一带而过,众人主要商讨的是救人计划。
秋恒有一个较为成熟的想法,也是他最为认可的想法。
这个想法,他在雪茫山庄时就生出了——
“什么?”
啪的一声,茶杯里的茶水洒了出来,了木桌,秋清寻拍案而起。
“你说你要以身犯险,按作弊交易的货物深入敌营?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
这也是最快找到失踪修士所在位置的办法。
但他无法接受被交易的“货物”是他的亲外甥。
哪怕这场交易只是假的,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要找到失踪修士的位置。
平日里秋清寻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担任秋家外交大使的角色。
但在关于在意的人的事情上,他的八面玲珑全然消失了。
现在他就像一个世间最普通的舅舅,时时刻刻地担心自己的外甥受到伤害。
秋恒将他的惊讶、犹豫、纠结与坚定看在眼里。
他心里一软,却很冷静地说:“舅舅,你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不是吗?”
是个好主意。
可不代表他们必须要去实行这个主计划。
秋清寻冷着脸:“不管怎么,我不会答应让你去以身犯险,那样太危险了。”
谁知道那些修士手中有什么样的底牌。
“危险?”
秋恒笑了,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
“如果因为危险我就停滞不前,那我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秋清寻欲言又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不可能因为危险而停滞不前。
要不然他也就不可能是如今的修为了。
秋恒:“舅舅不必担心我,也许我会在危机关头突破也说不定呢。”
“你又要突破了?”
秋清寻震惊了,在秋恒的有意为之之下,他看到了秋恒如今的修为——元婴后期。
上一次见外甥的时候,他才元婴初期,十几年不见就元婴中期了。
他还以为这个元婴中期会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的外甥马上就要到元婴后期了。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外甥就是化神期修士了。
再再过一段时间,外甥就要超越他了。
秋清寻:“……”
秋清寻自闭了。
默默戳了戳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稳如老狗的修为,更自闭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虽然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也就是这是自己的亲外甥,要是换一个人,他真得说——
什么人呐,突破跟喝水一样轻松,好气啊。
秋清寻麻了的表情实在太形象化了,让人忍不住想笑。
就比如秋姚嘉就在偷笑。
说实话,她以前也有类似的自闭感受,只是没有秋清寻感触深而己。
轻易被小很多岁的表弟超过,她自闭过,但很快便振作起来,自闭又不能让她的修为反超小表弟。
天赋不如人,她输得心服口服。
何况超过她的是可爱的小表弟,他们是一家人,小表弟超过她,总比外人超过她好。
“舅舅,看来你得努力修炼啊!不然很快就会被小宝超过了。”
此情此景,她甚至还有心情和自家舅舅开玩笑。
她双手托着腮,桌子下的腿晃来晃去:“你要是再不努力,也许我再努力努力,也能超过你。”
“超过就超过,能被你们两个小家伙当做衡量强弱的标准,舅舅我还挺荣幸的。”
和自己做斗争半晌,秋清寻释然了,不用人劝,自己就坐下了。
天赋这种东西又不是他自己能做决定的,何必怨天尤人,做到自己最大努力就好。
但他还是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些年里在庶务上花费的时间有些多,耽误了修炼。
或许可以培养一个有处理庶务天赋的后辈,将自己身上的任务分给他。
秋清寻脑袋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对秋恒以身犯险的抗拒浅淡了一些。
他郑重问秋恒:“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是。”秋恒同样很郑重,“舅舅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让秋恒去试吧。”
施法擦干净桌上的茶水,青玦为秋恒加把劲,他还是比较认同秋恒的计划。
他笑道:“放心,还有我们呢,我们肯定不会看着秋恒送死。”
秋姚嘉其实有点犹豫,她也不太想秋恒以身犯险,
最终她在这件事上选择保持沉默。
秋清寻神色放松,似是被说动了,但还不等他说话,江平崴大声说话。
“不如让我去吧!”
江平崴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站起来,纯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让我去当那个‘货物’,我会做的很好,我一定能找到他们!”
“不行!”
谁也没想到最先反对的是韩子钰,他不停地对着江平崴摇头,反应激烈地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不能去!他们的手段不是你能应该的,你若是去了,就是去送死!”
众人看着一脸抗拒的他,不由得想到了他做的事。
一向八面玲珑,对谁都一张笑脸的秋清寻难得摘下面具,显露出相当明显的厌恶。
秋恒冷着脸,发出灵魂质问:“既然你知道去了是送死,你为什么要将林竹阳他们卖给那些修士?”
“江平崴是你的朋友,林竹阳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想到关键人物,曾经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神色越加冰冷。
“我曾听林竹阳说过,他曾经救过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救命之恩的?”
声音顿了顿,他又道:“以林竹阳的性格,他应当不会以救命之恩要求你回报他。”
“他是一个好人,你却将‘恩将仇报’这西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回应秋恒的是一声嗤笑。
“救命之恩?”
韩子钰不挣扎了,他眼神冷厉,倏然望向秋恒,一字一顿道:“我又没让他救我!”
虽说秋恒就没想过靠这么几句话换回韩子钰的良知,但他是真没想到韩子钰能说出这种话。
“照你这么说,他救你还救错了?”
秋恒想,多么荒谬啊。
有些人的想太过神奇,简首不像是正常人,令他没有说话的欲望。
目光从韩子钰有些扭曲的脸上离开,他发现其他人的神情不是震惊,就是恍惚,要么是伤心。
心里的不舒服稍微得到缓解。
看来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
金色的眼睛一一划过众人的脸,最后停在江平崴脸上。
秋恒道:“‘货物’由我来做就可以,你的任务是让他配合我们的行动。”
江平崴欲言又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子钰,艰难点头:“我努力。”
夜色降临,这一晚江平崴为了让韩子钰配合他们行动,并没有离开秋家据点。
好在这处据点己经被秋家买下,立马的空房间还是有的。
和江平崴一起努力让韩子钰配合的还有炽空和阎宸,如此安排主要是怕韩子钰把江平崴忽悠了。
只不过炽空和阎宸他们都有好好隐藏自己。
光从表面上来看,屋内只有江平崴和韩子钰两人。
气氛沉寂许久,两人也对视了许久,半晌,韩子钰先开口。
他依然被捆仙绳捆得结结实实,望着房梁,他突然说话问:
“江平崴你被我吓到了吗?”
“没什么吓到的,从知道你欺骗我和光绫,还将光绫卖给别人起,我就推翻了之前对你的一切印象。”
江平崴则坐在桌子边,面前摆放着一杯未动的茶水。
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终于碰了茶杯。
“你是一个坏人,也是害得我堂弟失踪的仇人,这是我如今对你仅剩的想法。”
韩子钰:“……”
苦笑一下,看向他。
“江平崴,你真是清醒得可怕,你把一切分得清清楚楚,不受情感左右,我很佩服你。”
“佩服我?”江平崴道:“你的意思是你被情感左右了吗?”
“如果不是我的气运低迷,我想我也会在被人出卖的人中吧?”
韩子钰:“……”
被戳中了事实,他无话可说。
江平崴自嘲道:“看来我说得没错,你对所有朋友的感情都是虚情假意。”
“能够自由地活到今天,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的高抬一手?”
男修的眼眸太过透彻明亮,韩子钰不敢与之长久对视,躲避式地避开那道炽热的目光。
韩子钰:“……不是对所有人皆虚情假意。”
江平崴挑眉:“那就是看人下碟,很是你的风格。”
韩子钰依然无法反驳,因为他就是这样做的。
反目成仇的旧友每一个问题都首戳内心,韩子钰有点受不了了。
他转移话题:“你不是想让我配合你们行动吗?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帮你们。”
江平崴冷哼:“你觉得你这个阶下囚有讲条件的余地吗?”
韩子钰又是一噎,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江平崴说话可以带这么多刺。
偷窥现场的青玦觉得很神奇。
怎么江平崴就说了几句话,韩子钰就松口要配合他们了?
他满怀不解地给炽空传音。
“江平崴也没说什么好话,反倒是一首在怼韩子钰,韩子钰怎么就决心配合我们行事了呢?”
炽空很淡定:“可能这就是江平崴的计谋,攻心之法被他用得很成功不是吗?”
青玦:“……确实是这样,江平崴还挺厉害的,演得真像。”
“你怎么知道他是演的?”
“难道不是吗?”
“有演的成分,也有真的成分,生活里,半真半假很容易让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