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兰浑浑噩噩地走在皓月城熙攘的街道上,周遭的喧嚣皆不入她的耳。
忽然,一个熟悉至极的背影闯入她的视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本无意去惊扰这位在她心中留下深刻印记的、惊才绝艳的人物。
但她抬手摸了摸自已戴着面纱的脸,想到日后与秋师兄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能说得上话的机会将越来越少。
心中一阵酸涩。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朝着那背影走去。
楚泽兰站在少年的斜后方停下,声音略带颤抖地唤了一声:“秋师兄。”
少年闻声转过头,楚泽兰的目光瞬间定在那蒙着红绸的眼睛上,整个人不禁愣了一下。
秋师兄的眼睛怎么了?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时,少年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楚师妹。”
听到这一声称呼,楚泽兰心中猛地一颤。
显然,这位惊才绝艳的师兄还记得她。
这一认知让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内心的激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难以抑制。
她怎么也没想到,像秋师兄这般天之骄子的人物,竟会记得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内门弟子。
隐隐觉得少年似乎在用神识观察她,楚泽兰十根手指搅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自已该说些什么。
半晌,嘴里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秋师兄,今天天气挺好啊。”
话刚说完,楚泽兰便瞬间白了脸色。
糟糕,她在说什么东西呢?
秋恒歪了下头,不懂为什么见面便说天气,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是挺好的,万里无云。”
青玦已经笑喷了:“哈哈哈,我确定了,这姑娘是真的不会聊天。”
炽空剑难得认同它:“一般情况下,只有没话硬说的人才会在犹豫半天后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青玦:“这姑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边,楚泽兰眼里的高光已经不见了。
在惊才绝艳的师兄面前酝酿了半天说了一句天气不错,她已经尴尬地表情完全僵住了。
她想,她为什么不是土灵根,那样她就能立马缩进泥土中。
秋师兄现在该不会在想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吧?
秋恒当然不会在和正常人交流的时候,出现这样没礼貌的念头。
此刻,他的神识不经意间有一瞬落在楚泽兰脸上深色的面纱之上。
面纱能挡住人的目光,却挡不住神识的观察。
随着神识的渗入,秋恒清晰地看到,楚泽兰的脸上赫然有一大块乌黑之物。
那东西仿佛是从肌肤里生长出来的,形状极为怪异。
原本娇俏可人的容颜,因着这突兀的黑色斑块,无端添了几分恐怖之感。
秋恒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神识很快悄然挪开。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如常,耐心地等待着对面女子再次开口。
这时候,楚泽兰终于压下了心中的羞赧,努力把秋恒想象成寻常同门。
“秋师兄这是要回宗门吗?”
秋恒果断摇头:“不,我暂时不想回去。”
“……哦。”
以前总是在远处默默看着惊才惊艳的师兄,从未近距离接触过。
楚泽兰说了一句话之后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她在犹豫要说点什么,秋恒也觉得这样干站着不好,思索要怎么说。
青玦:“她问你去哪,那你也问她要去哪呗。”
秋恒觉得青玦的建议不错,正要说话,传讯玉简响了。
楚泽兰心里松了一口气:“秋师兄,你忙,我先走了。”
秋恒微微颔首示意,待楚泽兰动了后,将灵力轻点在传讯玉简之上。
顷刻间,易清竹那透着愉悦的声音从玉简中传了出来。
“秋恒,我和我师父刚到皓月城呢,你这会儿回宗门了没?咱们都这么多年没见啦,出来见见呗?”
秋恒下意识地抬手轻抚了一下蒙着眼睛的红绸:“你师父,百泉元君?”
易清竹:“那可不就是嘛!这才过去几年呀,你怎么连我师父是谁都记不得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呀?”
“秋师兄,你刚才说的是百泉元君吗?”
易清竹极为做作的声音与楚泽兰激动难抑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秋恒神识轻轻一扫,便察觉到方才离去的楚泽兰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急匆匆地跑着。
楚泽兰跑过来:“秋师兄,百泉元君……”
没等她说完,秋恒神识在她脸上过了一下,“嗯”了一声。
楚泽兰:“秋师兄,我、我可以和你去见百泉元君吗?我想、我想治我的脸。”
她极为不好意思地抚上自已的脸,眼神闪躲几下,羞怯地低下了头。
“秋师兄,你应该看到了吧?我的脸……”
她支支吾吾地说着,秋恒却没怎么思考便点了下头:“可以。”
秋恒转头问易清竹,他们在哪,他要过去找他们。
之后,秋恒往易清竹给的落脚之地走,楚泽兰在他身后跟着。
楚泽兰眼珠子来回转动许久,看了前面的红衣背影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她试探地问:“秋师兄,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脸是怎么毁的吗?”
秋恒:“那是你的事,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你有这个自由。”
楚泽兰想到她回洞府的路上,那些发现她带着面纱便拉着她不停追问的同门,眼睛有点发热。
楚泽兰低了下头,快步跟上前面的少年,开始低声说话。
“昨夜我在药田采摘灵植,纪雪滢纪师姐的灵兽突然跑过来咬伤了我的脸。”
“不知道纪师姐的灵兽是那种灵兽,我吃了很多疗伤药,脸上的伤也没好。”
纪雪滢?
秋恒歪了下头,有点不确定地给青玦传音。
“现在距离我和纪雪滢分开只有一夜多点的时间吧?”
青玦:“是的是的,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又搞了这么一件事,她可真不是一般人。”
炽空剑:“真狠啊!正常小姑娘都很在意自已的脸,她就这么把人家脸毁了。”
一兽一剑都不等楚泽兰往下说,便默认这事是纪雪滢主观做的。
本来就是,没有主人的命令,灵兽怎么可能随便攻击旁人。
秋恒脚步顿住:“她怎么说?”
楚泽兰垂着眼:“纪师姐拿很多疗伤药和灵石给我。”
但那又怎么样,又不能把她的脸变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