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贴唇喂药,在宿舍同床共枕

问泠试图握紧十指挥拳,可高烧像是无底黑洞,吸干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余光往下,青年修长的指骨映入眼帘。

很碍眼,染上鲜血的红色会好看些。

报复欲幻化成野兽在身体里肆虐,让问泠想恶狠狠咬下去,可腮帮子还被用力捏着,唇齿不受控制。

他垂下眼帘,收起利刺潜伏。

等待陆越珩把药喂到唇边的那一刻。

殊不知,他此刻脸烧得酡红,额角都是冷汗,眼眶还湿漉漉的,头一低,在陆越珩看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啧,真难伺候。”

捏着脸颊的手一点点松缓,大少爷像哄孩子一样,“好好好,我温柔点,你也乖乖的,别哭行不行?”

问泠愣住,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瞬。

被强行捏开的唇没有合上,嘴角因持续高温微微裂开,像极了枝头窝里的雏鸟,张着嘴,乖乖等投喂。

陆越珩嘴角情不自禁上翘,迅速把胶囊往里塞,他一直在观察问泠难得乖巧的表情,手上没注意,一不小心碰到了艳红的唇瓣,瞬间被上面的高温灼得皮肤发麻,心尖一颤。

艹!

好TM的……软!

像果冻一样,还是热的那种!

特别的触感让陆越珩喉咙发紧,下意识竟想再摸摸?!

他反应过来自已不对劲,暗骂着有病,飞速抽回手指,不等问泠反应,欲盖弥彰的又将矿泉水瓶口对问泠嘴里。

对上那双缓缓掀起的浅眸,见问泠皱眉,大少爷有些心虚。

“咳。”

“我这服务好吧?赶紧把药咽了,等病好了记得说一声谢谢爸爸。”

听到爸爸两个字,问泠刚刚聚焦的瞳孔又有些溃散,笼罩着雾气,眼周晕染的绯色让他显得脆弱迷茫。

水已经灌进了嘴里,挣扎起来容易打湿床。

问泠纠结了片刻,压下烦躁恶心,乖乖咽下药,精致的喉结随着吞咽起伏,光线昏暗,却白得晃眼。

上面的紫红的指骨像枷锁。

将他勒住,束缚。

陆越珩目光穿过透明的矿泉水,注意到这一幕,胸口莫名堵得慌,恨不得把虐待问泠的人揍一顿。

这时,问泠微微偏头,抬起了眸子。

殷红滚烫的唇张张合合,热气呼在瓶沿上,他声音气若游丝,还不忘阴阳怪气嘲讽。

“大少爷的确挺会服务人……是不是去牛郎店进修过?”

陆越珩脸一沉,刚觉得问泠乖,又被气得火冒三丈,左手收回矿泉水,右手使劲捏了捏问泠下巴,“哟,这么了解牛郎,经常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流畅的下颚线缓缓往下。

擦过喉结。

戳了戳问泠脖子上的指印。

“你看你,可不可怜?”

“奉劝一句,爱惜身体,远离渣男,别以为有张漂亮的脸就能拿捏所有人,喜欢男的就找个正经人恋爱,别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混,让你变得可怜兮兮的人只是馋你身体,把你当消遣的玩具,玩腻了就……”

问泠头疼,不想听。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蜷缩到角落,用被子盖住了头。

陆越珩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咬牙切齿咽下劝告,恶狠狠瞪着被褥拱起处,心想,恋爱脑真没救了。

看着看着——

他突然感发觉问泠的睡姿很熟悉,蜷缩成一团,藏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已。

孤独。

没有安全感。

再昂贵柔软的被子都是冷冰冰的。

等等!

难道问泠约炮不是因为欲念,也不是对渣男爱得不可自拔,而是太孤单了,渴望活人温暖的怀抱?!

陆越珩仔细回忆了一下,问泠的确从来没有提过对某个渣男多爱,自已骂渣男不三不四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反驳。

正常的恋爱脑不是这样的。

恋爱脑会一巴掌扇过来,说什么我老公最最好的恶心话。

此刻夜深人静,问泠的床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陆越珩感觉膝盖下好像在生了根,难以挪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人都没有再动,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被窝里,封闭的空间让问泠呼吸更加困难,他眼皮沉甸甸的,还很烫,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试图将他湮没。

他强撑着没睡。

因为自已的领域上还有人,陌生的气息让他很不安。

等了半晌,还没听到起身的动静,问泠头疼缓解了几分,皱着眉探出头,视线在昏暗中撞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大少爷盘腿坐在角落,双手抱胸,看见他探头瞬间勾起嘴角,一副我就知道的嘚瑟样。

“眼巴巴的盯着我干嘛,想我陪你睡啊?”

问泠愣住,很想剥开大少爷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本《我有钱又帅,全世界都吻了上来》的脑残小说?

而这个间隙——

大少爷水灵灵的就躺到了旁边!

宿舍的床很窄,两个成年男性平躺会很挤,更别是陆越珩肩宽腰窄,身高190CM,好在,大少爷有自知之明,侧身挨着栏杆,一只腿懒洋洋伸直,一只腿膝盖弯曲。

“陪你睡可以,但是……”

陆越珩单手撑着脸,用矿泉水在中间画了一条线,一脸拽样:“这是三八线,问泠,你不许凑过来,也别想抱我,敢摸我一下,我就折了你的手指。”

“???”

问泠本就头疼,顿时无语到心累。

他实在没精神骂陆越珩,各种病痛累积在一起,让他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滞缓、困难,连掀个被子都十分费劲。

眼睛一闭,蒙住脸,把神经病隔绝在外,以防被传染。

算了。

早睡早起,睡醒踩废SB。

等大少爷废了尊严,脑子里装的可能就是《自卑太监不敢言》了。

陆越珩见问泠又乖乖睡下了,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心情十分美哉,有种终于驯服了小野兽的成就感。

看看。

自已往旁边一躺,可怜虫就美滋滋睡了。

这家伙一定乐开了花了吧?

大半夜陪高烧的死对头睡觉,啧,放眼望去,全世界都找不到像我这样帅气又豁达的人。

陆越珩静静注视着问泠的身影,见问泠整个人都在藏在被子里,可能有些害羞,怕他闷坏,想帮问泠把被子往下拽一点,又担心问泠没睡沉,被吵醒。

他耐着性子等待。

闲得想抽一根烟,又碍于这是在床上,手机也没拿上来,只能数着散落在外面的头发丝消磨时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忽然闪烁,床帘里陷入漆黑的一瞬,陆越珩似乎听到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抽泣。

“?”

咋了这是?

孤独寂寞冷,想要温暖的抱抱?

陆越珩扬起眉,手越过先前自已画的线,掌心撑在床铺上,俯下身,偷偷贴到问泠脑袋的位置。

隔着一层被褥,他隐约听见问泠在重复。

“妈妈……”

“对不起……我……我错了……”

断断续续的呼唤特别轻。

仿佛一片花瓣落在水面,漾开微小的涟漪,轻让人以为是错觉,要不是凑得近,根本听不清。

陆越珩嘴角的笑慢慢淡去,脸庞隐匿在阴影里,眉眼桀骜被凌乱的碎发遮盖,表情晦暗不明。

他沉默了半晌。

手缓缓抬起,隔着被子,落在问泠头顶。

轻轻拍了一下。

又一下。

直到。

均匀的呼吸声替代破碎压抑的哽咽。

*

次日。

晨光照进宿舍,不知是谁的闹铃响了。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参北斗……】

问泠眼睫颤抖,被闹铃吵醒,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已像是陷入了鬼压床,腰上,腿上,都沉甸甸的。

他下意识挣扎,伸手去将‘鬼’推开。

却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