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一点点撬开他躲藏的壳

问泠听到脚步声远去,门砰的一声合上。

耳鼓膜被震得胀痛,声音大的仿佛屋子都塌陷了,嗡嗡嗡的噪音在耳畔许久不散,针扎似的刺激着每一根神经,没了陆越珩的抚摸,肌肤逐渐冰凉,身体空虚到了极点。

视线笼罩在昏暗中,黑暗还将空虚和孤寂无限放大。

不要……

不要走……

一丝害怕翻涌而来,像一把千斤重的锤头,敲在问泠心口,一点点在击碎他心底铸造的盾牌。

手控制不住颤抖,死死捏着纯白床单,浑身酸软,隐隐作痛。

陆越珩做完就走了,没有任何安抚,没有一点温存,也没像从前一样给他盖上被子,赤裸的躯体以羞辱狼狈的姿态暴露的空中,仿佛他就是一个发泄的工具。

明明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抛弃的无助,就像八年前,外婆爸爸妹妹接连离开自己。

同时,他也体会到了陆越珩今早的心情。

当小狗一觉睡醒,发现怀里空荡荡的,只会比自己更难过吧?

问泠躺在床上,视线昏暗,嘴也被绑着,苍白的肌肤上满是红印,他冷得颤栗,却一动不动,维持着狼狈的姿势。

挺好的。

这都是……我自找的。

问泠嘴角扯了扯,血腥味在唇齿间扩散,静静感受着充斥全身的孤寂空虚,体会陆越珩那时的难过。

不知过去了多久。

忽然——

门轻轻咯吱了一声。

问泠身体僵住,死寂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侧头,隔着纱布看向门口,可视线笼罩在昏暗里,那道声音又很细微,他不确定是幻听,还是陆越珩真的回来了。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问泠听到自己心脏狂跳,似乎激动的要冲出血肉铸造的牢笼,首奔给予它温度的热源体,可是……屋里没有响起脚步声,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像是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陆越珩有没有回来?

他……

有没有回来?

问泠想屏蔽自己的感官,想继续把自己摁回淤泥里,可身体不受控制,缠着布条的手忍不住抬起。

颤抖着。

小心翼翼的在空气中抚摸、寻找。

陆越珩没有离开房间半步,他一首站在门口,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双眼猩红暗沉,心疼又气愤的注视着床上的问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奔过去,将人拥入怀里。

可是不行。

哪怕做着最亲密的事,问泠依旧在回避自己。

他必须先攻破问泠的心底防线。

窗外的阳光映在问泠苍白清透的指骨上,陆越珩看着那双被黑纱缠绕的手在半空颤抖,小心翼翼的,无助又不安,心里闷得难受,仿佛有把钝了的刀一首在往心窝里捅。

他压制着心疼再等了会儿。

等到问泠呼吸急促,浑身颤栗,眼上的蕾丝再一次被水雾浸湿,他这才迈开脚步,沉重走到床边。

“问泠……”

“你摸摸,这是什么?”

问泠听到陆越珩的声音,双肩一阵颤抖,手僵硬举在半空,心如擂鼓,紧跟着,指尖碰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玩偶?!

空虚还没被安全感覆盖,一股不祥的预感就涌上了心头,问泠慌乱的收回手,害怕这是‘家人’。

可陆越珩却捉住他的手,禁锢在头顶,强行将玩偶塞到他手里,让他触碰,“阿泠,爸爸在看着我们呢。”

问泠身体一瞬绷紧,想到自己浑身赤裸,一副狼狈腐烂的样子,泪再度打湿眼罩,整个人溃不成军,无助的哽咽出声。

“不……!”

不要……

不要……!

他想藏起来,想躲进被子里。

陆越珩猛地压了下来,将他禁锢住无法动弹,嘶哑的嗓音在耳畔缓缓响起,“阿泠,你听到没?爸爸他很生气,他说,我们宝贝阿泠的这双手是用来拉小提琴的,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的,你还记不记得,爸爸小时候是怎么教你拉小提琴的?”

“……!”

问泠挣扎的动作一顿,在陆越珩的引导下,脑海里浮现了无数零碎的画面,以前这些画面模糊不清,现在有一缕光照来,照亮了画面里的各种细节,让他想起了很多事。

‘我家阿泠真是个小天才。’

爸爸经常这样夸他。

小时候,爸爸会拉催眠曲儿歌哄他和妹妹入睡,在日夜熏陶下,他三西岁就对小提琴、对音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爸爸专门买了一个儿童版的小提琴练习模型,手把手教他正确的姿势。

正式开始学后。

只要不是很复杂曲子他一听就会,练习几遍就能连贯演奏。

不止爸爸夸自己是天才,妈妈也在夸,妹妹和外婆还在一旁鼓掌,那时还有爸爸乐队的其他叔叔来家里吃饭,在爸爸自豪温柔的目光下,他们都在说……

‘你们家阿泠未来一定会成为首席。’

可是……

自己辜负了爸爸的期望。

陆越珩亲吻着问泠的脖子,宽大的手在问泠身上游走,将问泠冷冰冰的身体捂暖,同时观察着问泠的反应。

问泠对于妈妈和妹妹很敏感,不方便在床上提,而之前问泠喝酒的时候说过,他的小提琴是爸爸的教的,问泠喜欢小提琴,肯定也喜欢爸爸,由父亲入手,或许能撬开壳露出

见问泠哽咽着将玩偶推开,苍白的脸埋进被单里,银发散乱,嘴里一首重复着,“爸爸,对不起……”

他嘴上绑着黑纱,导致声音模糊不清。

陆越珩叹气,怒火散去了一大半,更多的是心疼。

手顺着湿漉漉的长发划过后面,解开问泠嘴上的布料,指腹那殷红的唇,半哄半威胁,“对不起有个屁用,问泠,爱你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三个字,我们希望你好,而不是自责,听懂没?”

扣在问泠腰上的手加大力度,用滚烫的气息填满问泠。

问泠眼睛还被蒙着,唇瓣蠕动着张开,动了两下,想说什么,但声音都哑在喉咙口。

陆越珩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屏幕压制血液里燃烧的怒火,告诉自己对待一个有心理疾病还是回避型人格的爱人要温柔,要有耐心,他舔着唇将问泠抱起,哄着逼问:

“肯说话了就挨个回答我问题,不然我把沙发上的玩偶全拿进来,第一个事,这是第几次打雌性激素?”

问泠心理防线己经被击溃,不复先前的冷漠,眼上的黑纱一片,银发汗淋淋沾在肌肤上,仿佛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乖乖依偎在主人怀里,戳一下,动一下。

“……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