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话让围着的一众男人怔愣住。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惊觉事情的走向已经严重偏离了他们的预想。
“姐、姐姐……”饶是迟钝如周勉,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仿佛要说服谁,气息却有些不稳,“你是不是弄错了?”
“黎黎……”辛昃远眼底升起惊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抹上了干燥的细沙,艰涩得难受。
而原本闲适地斜倚在一旁的姜衍澍此时也绷紧了神经,那双水眸里的镇静自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黎没有理会说话的两人,只是平静地扫视一圈,确保他们的身影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眼底。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吧。”
其实她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或许是对她天生不善言辞的顾虑,或许是前几次试探的困难,又或许是她心中某处阴暗的沉溺,让她将其搁置到现在。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恐惧,是厌烦。
恐惧这不明不白的感情,恐惧瞬息万变的人心。
厌恶他们不请自来地闯进她的生活,厌恶她自已竟然会因为他们的爱恋牵动心中的那根弦。
要是,她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就好了,白黎这样想。
可偏偏她是一个普通人,不像圣人那般无情无欲,也做不到随心所欲地只顾贪图当下的享受。
或许大多数普通人的闪光点她有,同样,普通人的劣根性她也有。
所以,她一边自欺欺人的贪乐沉沦,一边理智清醒地回避退缩,在自已的世界里反复拉扯,矛盾纠缠。
所以,她在一次次清醒中恐惧,在一次次自省中厌烦。
所以,她拨开蒙在眼前的迷雾,站在了理智这一边。
收回‘雨露均沾’的视线,白黎低头沉吟片刻,随即转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岑淮,可以去你休息室谈吗?”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里带着势所必至的底气。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已卑劣,利用他们的感情达到自已的目的。
可仔细想来,同样作为受害者,只有她在为这件事情的结果寻找答案。所以,双方都付出点什么,这才能让她心理平衡些。
“好。”
嘴比心先给出了答案,当心神还在整理繁冗的情绪时,岑淮的潜意识已经迫不及待讨好地做出了回答。
“小黎,你要和我们说什么?”即使心里涌现出最坏的想法,他的语调依旧维持着轻松的表象。
“对呀,黎,有什么事单独和我说就好了。”赫拉尔多的话成功招来几计冰凉的视线,不过他倒是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是眼巴巴地望向女孩。
“唔……待会儿再说吧。”白黎摇摇头,并没有在此时选择透露什么。
只余下一众男人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胡乱的猜测着。
柔软的地毯消磨了本该嘈杂的脚步声,室内的陈设简约大气,正衬了其主人利落的性格。
女孩挑了一个单人沙发坐下,抬眸将郑重严肃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几个人身上,缓缓开口:
“这次让你们一起来,是为了说说我们之间出现的毫无理头的事情。”
她的语气官方认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像极了公司开会现场。
“我想,把你们都聚集在一起,你们也都差不多知道彼此和我的嗯……关系。”
她不知不觉代入了情感,把疑惑剖析开来,“为什么会莫名奇妙的喜欢我?难道你们没有想过,这个显而易见的不正常现象吗?”
“我不认为以你们的智商情商会想不出来。”
“所以……黎黎,你觉得我的对你的感情是假的?”辛昃远不可思议地抬头,快要破碎的黑瞳浸满了受伤。
许是被少年的话感染,对面的男人们看向女孩的眼神越发委屈,气氛低迷得仿佛被厚重的乌云笼罩。
“没有。”白黎微微偏头,撇开一道道灼人的视线。
她深呼一口气,冷了冷心肠,“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感情作假,只是觉得你们被骗了。”
“同样作为受害人,我该提醒你们。”
“你们都是人中龙凤,我相信你们肯定不愿意被外物蒙蔽,被它控制,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一样。”
“难道你们甘心吗?甘心连自已的情感都要控?”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想让他们醒悟,只想给她这么久以来的迷惘一个满意结果。
“黎,我说过,即使真的有什么东西影响,那我也只会感谢它,感谢它让我遇见你,爱上你。”
赫拉尔多站起身,走近女孩,宣明自已的立场,“所以,黎,我甘心的。”
大胆的示爱没有再招其他人的白眼,因为他们自已都自顾不暇。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周勉眼神凄凄,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什么骗不骗的,我只想做你的专属甜点师而已。”
姜衍澍佯装轻快的声音全是破绽,越说到后面就越是嘶哑,“就算被骗、控也是我自愿的。”
对呀,他们是自愿的,岑淮心中无比赞同,即使那人是他的情敌,可此刻他们只是同病相怜的求爱者。
白黎被他们的冥顽不灵惊到,却也只能无奈叹息,“那是因为你们已经被蒙蔽了。”
“要是撇开那层滤镜,你们还会喜欢上我吗?说不定还会厌恶我。”
她坚定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每个男人身上,“而且,就算你们愿意,我也不愿意,我不愿意被谎言裹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克制住自已,回归各自的轨道,让一切恢复如常。”
女孩的话像是生锈的钝刀,残忍地割在在场的每个男人的心头,让他们连带着呼吸都痛。
“但小黎,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们就是被外物蛊惑,就因为我们几个都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