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遗物寻秘

裴玄溟的机械剑骨擦着楚昭月耳畔划过,斩断又一支淬毒的墨羽箭。箭矢坠地瞬间化作腥臭的黑水,在焦土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往西南角!” 少年拽着她的手腕狂奔,机械关节转动的金属鸣响混着追兵吟诵 “落叶满长安” 的咒语,如同催命符般在身后紧追不舍。

楚昭月的素白裙摆沾满泥泞,额间太白剑纹因剧烈运动泛起灼痛。她忽然瞥见前方熟悉的歪脖子树 —— 树干上母亲刻下的符咒还在渗血,正是记忆中藏匿古剑的荒园。“这边!” 她猛地转向,腐锈味的风裹挟着《秋兴八首》的残句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暗处低语。

推开歪斜木门的刹那,楚昭月的指尖刚触到门框,青苔下的木纹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如活物血管般蜿蜒。梁间垂落的蛛网簌簌震颤,数以百计的黑羽扑棱而下,每片羽毛都沾着凝结的黏液,混着腐臭的檀木香,在空气中织成粘稠的雾霭。破碎的窗棂筛下几缕猩红的光,将屋内浮动的尘埃染成血色,恍若无数未散的冤魂在挣扎。

歪斜的木桌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母亲生前最爱的青釉茶盏碎成齑粉,锋利的瓷片间嵌着半枚带血的指印 —— 那尺寸分明是成年男子的掌纹,边缘还残留着皮肉组织,暗红血丝如蛛网般蔓延。褪色的字画在墙上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画中仕女空洞的眼窝正对着角落的榆木架,原本贴满符咒的檀木箱赫然敞开,箱口边缘的符咒己化作灰烬,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某种炽热的力量瞬间焚毁。箱盖上残存的朱砂字迹在幽暗中忽明忽暗,拼凑出半句诗:“五更鼓角声悲壮”。

“到底是谁......” 楚昭月的声音撞上结满霉斑的土墙,又碎成无数细小的回声。她蹲下身时,素白裙摆扫落几片干枯的曼陀罗,暗紫色花瓣下露出用朱砂写的 “杀” 字,墨迹未干,在诡异的光线下泛着的光泽,仿佛还在缓缓流淌。箱底垫着的素绢布满密密麻麻的血字,每一笔都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甜气息。素绢边缘蜷缩着几只黑色甲虫,正贪婪地啃食着上面的朱砂,发出细碎的咀嚼声,与远处传来的《兵车行》吟诵声交织在一起。

古剑就躺在这诡异的素绢上,剑身缠绕的布条己发黑变硬,缝隙里嵌着凝固的暗红血块,如同凝固的伤口。当她的指尖触到剑柄,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一道蜿蜒的血痕顺着掌纹蔓延,而剑身上那些古朴的纹路竟开始缓缓蠕动,拼凑出半张扭曲的人脸。那张脸似笑非笑,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瞬间灼出焦黑的印记。黏液流淌过的地方,木质桌面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这不可能......” 楚昭月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木椅。倒地的瞬间,她瞥见椅背上用指甲刻的歪扭字迹:别信任何人。字迹周围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木纹缓缓流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血泊。与此同时,窗外的天色突然暗如墨汁,无数乌鸦扑棱着翅膀撞在玻璃上,它们染血的喙尖在窗棂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仿佛在刻写某种古老的符文。那些乌鸦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死死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召唤。

古剑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渗出的黑色黏液将桌面腐蚀出狰狞的沟壑,黏液中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发出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楚昭月咬着牙凑近细看,却见剑格处的云纹里,一枚小小的青铜铃铛正在黏液中沉浮 —— 那铃铛的样式,与方才荒园里黑猫颈间的装饰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随着黏液蔓延,剑身竟浮现出一行血字:你以为找到真相了?字迹还在不断变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剑身上书写,下一秒,新的文字又覆盖上来:他们早就盯上你了......

“小心!” 裴玄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楚昭月本能地旋身挥剑,却见少年机械剑骨泛着冷光,精准斩断一道射向她后心的暗箭。箭矢坠地的瞬间,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监察殿的‘墨羽追魂箭’,” 裴玄溟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看来他们不打算留活口。”

楚昭月握紧古剑,剑纹突然爆发出微弱的光芒,李白的诗句在剑身若隐若现。她望向窗外愈发浓稠的黑雾,隐约看见监察殿追兵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为首之人的青铜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母亲留下的剑魄,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她低声呢喃,掌心的太白剑纹开始发烫,似乎在回应她的决心。而在木屋的墙角,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个模糊的轮廓正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