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腐臭如一张浸透毒液的棉絮,死死捂住众人鼻腔。摇曳的火把将三人的影子扭曲成狰狞的怪物,在布满剑痕的石壁上张牙舞爪。石壁渗出的黑色黏液顺着剑痕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散发腥气的水洼,倒映着头顶即将熄灭的火把,明明灭灭间,仿佛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楚昭月雪白的裙摆早被霉斑啃噬得斑驳,此刻正随着她紧绷的膝盖微微颤动。她的指尖无意识着剑柄上的太白剑纹,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体温。当目光扫过石门上流转的幽蓝符文时,她瞳孔骤然收缩 —— 那些符文竟与记忆中母亲剑谱里残缺的篇章如出一辙!可石门西周弥漫的雾气却突然化作细小的冰晶,刺得她眼眶生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触碰符文就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等等!” 她踉跄着扑向石门,额间剑纹突然泛起微光,颤抖的指尖划过符文,带起一串细小的电流,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然而电流闪过的瞬间,石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让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
“第七次了。” 裴玄溟突然开口,金属义肢重重砸在石壁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他发青的下颌线。这个向来冷静的男人此刻额角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机械剑骨发出刺耳的过载嗡鸣,仿佛在呼应主人的焦躁。他死死盯着石门,脑海中不断闪过家族覆灭的惨状,还有母亲临终前那句 “找到真相”。每一次失败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每道剑痕都在重复‘挥手自兹去’,可我们连谜面都没找到!”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近乎崩溃的绝望,又强撑着理智继续分析,在焦虑与坚持间痛苦挣扎。
容雪崖的剑突然不受控地剧烈震颤,嘶哑的剑鸣混着贾岛 “秋风生渭水” 的苍凉混响,惊得楚昭月猛地回头。只见这位逐渐兵器化的剑客面色灰白如纸,嘴角溢出黑色机油,却固执地用剑柄指着石门下方:“诗... 韵脚不对。”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声带,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兵器化带来的痛苦如潮水般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可他依然强撑着保持清醒,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倒下,伙伴们就少了一份助力。他的眼神中既有对自身状况的无奈,又有对解开秘密的执着,在痛苦与坚定的矛盾中坚守着。
裴玄溟猛地扯开领口,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跳动。他粗暴地扯开机械剑骨的护腕,露出内侧母亲刻下的《赞侠》残句,与石门符文反复比对。“是镜像密码!” 他突然狂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也有即将接近真相的狂喜与不安。金属义肢在石壁上飞速刻画,“‘永劫’倒写是‘劫永’,对应诗骨轮回的...” 话音未落,石门突然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符文亮起刺目红光,将三人笼罩在血色光晕中。
“小心!” 楚昭月的尖叫划破死寂。她本能地拔剑格挡,剑身上浮现的 “疑是地上霜” 诗句竟被腐蚀出焦黑裂痕。恐惧瞬间攫住她的心,她看着手中受损的剑,脑海中闪过被监察殿追杀的无数个日夜,担心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护同伴,也害怕就此止步,无法揭开母亲留下的秘密。容雪崖强撑着起身,用剑撑地的手却不受控地抽搐,机油顺着剑柄滴落,在地面晕开诡异的纹路。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被兵器化侵蚀,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提醒他生命的流逝,可他依然咬紧牙关,不愿放弃。
裴玄溟的机械剑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咬牙将义肢狠狠刺入石门,金属与石头碰撞的火花中,符文突然逆向旋转。“给我开!” 他的怒吼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额头豆大的汗珠砸在符文上,瞬间蒸腾成白雾。他的眼前浮现出家族曾经的辉煌,也看到了那些因剑魄力量而惨死的亲人,复仇的火焰与探寻真相的渴望在心中熊熊燃烧,支撑着他拼尽全力。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缝隙中透出的幽光里,隐约可见无数悬浮的诗骨在缓缓转动,仿佛在等待着闯入者的到来,而三人的心也随着这缓缓开启的石门,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期待、恐惧交织在一起,迎接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