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阁内弥漫着刺鼻的药草气息,铜炉中升腾的白雾将烛火晕染得朦胧不清。楚昭月攥着沾血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石榻上的容雪崖。方才剑阵消耗过度的疲惫瞬间被抛诸脑后,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担忧。
容雪崖斜倚在石榻上,平日里温润的面容此刻如纸般苍白,唇色泛着诡异的青灰。他那件常穿的月白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半截布满裂纹的机械臂。那些裂纹像是贪婪的藤蔓,正沿着他的手臂不断向上蔓延,每蔓延一分,都似在无情地啃噬着他的生机。
“又严重了。” 裴玄溟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站在窗边,玄色劲装沾染着方才战斗的尘土,机械剑骨上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蓝光。他伸手轻轻触碰容雪崖的机械臂,眉头瞬间拧成了 “川” 字,“这些裂纹的蔓延速度比预想中快太多了。”
容雪崖闻言,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他抬起头,望向屋顶那道漏下月光的缝隙,眼中满是释然与决绝。月光洒在他脸上,为他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清冷,“能撑到现在,己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楚昭月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眼眶瞬间红了。她快步走到容雪崖身边,紧紧握住他那只尚还完好的手,哽咽着说道:“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的。忘川阁的典籍里说不定就藏着逆转之法,我这就去查!” 说着,她便要起身,却被容雪崖轻轻拽住。
“昭月,别忙活了。” 容雪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吊坠。吊坠造型古朴,正面刻着一朵半开的莲花,而背面,竟是与楚昭月觉醒剑阵时地面显现的星图极为相似的图案。
楚昭月的呼吸猛地一滞,目光死死盯着那枚吊坠,仿佛要将它看穿。“这是……”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裴玄溟也凑了过来,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星图…… 为何与你剑阵中的如此相似?”
容雪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这是我家族世代相传的信物。小时候,祖父常说,这吊坠藏着天大的秘密,可首到他去世,也没来得及告诉我。” 他顿了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鲜血,“如今看来,这秘密,或许与你母亲,与剑魄的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昭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画面,那时母亲虚弱地拉着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解开谜团的渴望,又有对容雪崖病情的担忧。
就在这时,容雪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机械臂上的裂纹中渗出黑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他的五官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楚昭月和裴玄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慌乱,连忙上前想要帮他缓解痛苦。
“快!去拿忘川草!” 裴玄溟大声喊道。楚昭月闻言,立刻冲向药柜,翻找着忘川草。然而,当她找到忘川草时,却发现药瓶早己空空如也。
“没了!忘川草用完了!” 楚昭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容雪崖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白费力气。他艰难地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许闪烁着微光的星砂。
“这是……” 裴玄溟皱眉问道。
“星砂。” 容雪崖将星砂洒在自己的发间,星砂在月光下闪烁,宛如点点星辰点缀在黑夜之中,“据说,星砂能暂时压制兵器化的进程。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星砂易逝,人命如露。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楚昭月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们己经找到了诗武融合的方法,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裴玄溟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容雪崖伸手轻轻擦去楚昭月的泪水,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能认识你们,能和你们一起探寻剑魄的真相,我这辈子己经没有遗憾了。” 他望向窗外的夜空,繁星点点,宛如镶嵌在黑幕上的宝石,“若是有一天,你们真的揭开了剑魄的秘密,记得告诉我一声。”
楚昭月和裴玄溟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治好容雪崖的办法,都要揭开剑魄背后隐藏的惊天秘密。
而此时,忘川阁外,监察殿的探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他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