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信羽惊澜

腐殖质在灰衣探子鹿皮靴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他蜷缩在倒悬的钟乳石阴影里,喉间监察殿的符文烙印随着剧烈喘息明灭不定。左手攥着的缚灵索己被汗水浸得发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 —— 这是他潜伏第七个时辰来,距离楚昭月最近的一次。黑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既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的酸痛,更因即将完成任务的亢奋。

"三、二、一!" 探子喉间挤出沙哑的倒数,瞳孔骤然收缩。特制的缚灵索如毒蛇般窜出,末端缠绕的幽蓝符文在空气中划出诡谲的轨迹。鹰隼凄厉的鸣叫刺破晨雾,利爪被锁链缠住的瞬间,他从怀中掏出刻满咒文的竹筒,骨节分明的手指颤抖着将其扣在鸟爪上。黑巾下的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压抑许久的狞笑终于溢出:"看你这次往哪逃!苍夜殿主一定会重重赏我!"

百米外,楚昭月正在演练剑阵,额间太白剑纹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她握剑的右手不受控地颤抖,精致的眉眼因痛苦而扭曲。瞳孔里倒映着天空中扭曲的血色文字 ——"永劫将至,天道崩殂",剑魄在识海中疯狂冲撞,仿佛要破体而出。

"停下!" 裴玄溟的机械剑骨发出刺耳警报,他冲上前试图拽住失控的楚昭月,却被暴走的剑意震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古树上,机械臂的灵枢迸出火星,投影出的星图在剧烈晃动。他挣扎着爬起来,俊朗的面容满是焦急:"是诗骨反噬!她的剑魄频率正在突破临界值!再这样下去,昭月会被剑魄彻底吞噬的!"

探子见状反而仰天大笑,他猛地扯下黑巾,露出布满咒文的苍白面容和脖颈处狰狞的烙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太晚了!这只信鸽三天前就被种下了千机隐咒!你们就等着监察殿的天罗地网吧!" 话音未落,剑气擦着信鸽羽翼掠过,却在触及的瞬间撞上无形屏障,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容雪崖石化的手指突然抽搐,袖中佩剑发出悲鸣。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的古树,灰瞳中映出信鸽远去的身影。嘴角溢出黑血,声音沙哑而艰难:"不对劲... 它翅膀振动的频率... 和我兵器化时剑鸣的变化规律... 简首一模一样。他们... 在拿剑魄做文章..." 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符文。

楚昭月单膝跪地,发丝凌乱地遮住苍白的脸庞,嘴角溢出的黑血滴落在剑身上。她死死咬住下唇,舌尖的血腥味反而让她短暂恢复清明。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裴玄溟:"裴玄溟... 用你的灵枢... 干扰信鸽的导航咒文..." 声音断断续续,额间剑纹却愈发猩红,"容雪崖,用剑鸣... 震碎它的音波定位... 我们不能让消息送出去..."

裴玄溟立即半跪在她身后,机械臂展开成精密的罗盘状。灵枢的蓝光与楚昭月的剑纹交相辉映,他的额角渗出冷汗,眼神专注而紧张:"干扰波己发射!但对方结界强度在指数级增长... 昭月,撑住!" 突然,他瞳孔骤缩 —— 探子的身影开始雾化,化作一缕黑雾消散在林间,只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想跑?没那么容易!" 炎烈怒吼着挥出火焰巨刃,却只斩碎一片虚无。

信鸽穿透剑气的刹那,容雪崖挥剑斩出。沙哑的剑鸣与鸟鸣相撞,却没能阻止它继续朝着西方浮岛飞去。楚昭月望着天空中逐渐淡去的血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那座浮岛... 是监察殿的情报中枢。" 她抬头时,眼底燃烧着不甘的火焰,"一旦信鸽送达,我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裴玄溟调出灵枢的星图,机械手指在某个坐标上重重敲击,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忧虑:"穿过镜花水月秘境,我们或许能抄近道。但你的剑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楚昭月染血的嘴角。

"我能控制。" 楚昭月强行撑着站起身,身姿摇摇晃晃却透着坚定,剑纹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游走,"母亲说过,剑魄的力量不是诅咒,而是..." 她突然顿住 —— 天空中的血色诗痕开始重组,新的文字浮现:"寻吾骨,破永劫"。

容雪崖的佩剑突然剧烈震颤,石化的手臂裂开一道细缝,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 "寻" 字。他盯着天空,灰瞳中罕见地泛起涟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或许... 这就是答案。寻找剑魄的 ' 骨',才能打破这永劫的轮回。我们... 有希望了。" 他握紧剑柄,剑鸣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在西方浮岛的监察殿内,苍夜把玩着半块刻有 "永劫" 二字的玉简,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他望着天际那道逐渐消失的血痕,对着虚空低语:"上钩了... 就让你们以为抓住了希望,再亲手碾碎它。楚昭月,你的剑魄,迟早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殿外,信鸽的羽翼划破云层,翅膀掠过的轨迹在天空中留下长长的血痕,宛如一道不祥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