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鸾卫的声音凄厉无比!
字字句句,都透着浓重的恐惧和绝望。
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悬壶阁每一个人的心上!
内忧!
外患!
外面,是太后旨意下,王德发带着禁军虎视眈眈,欲将悬壶阁夷为平地,将她萧琪瑶打入天牢!
内里,是容慎之身份成谜,生死未卜。
那诡异的日形图腾,更如同烧红的烙印,狠狠灼烧着她的思绪!
“王院判!里面的人听着!”
王德发尖利的嗓音再次响起,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
“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我们强攻了!”
“阁主……”守在外面的青鸾卫声音焦急万分。
萧琪瑶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锐利如刀锋。
“守住大门!”
“告诉王德发,太傅大人正在紧急救治,若他敢强闯惊扰,一切后果自负!”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青鸾卫领命,匆匆出去传话。
然而,就在这指令下达的短暂间隙——
轰!!!
一声惊天巨响,竟是从悬壶阁后院的方向猛然传来!
紧接着,是墙壁轰然倒塌的巨响!
还有数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是烈阳门的人!”
内室的门,被一股狂暴无比的力量猛地撞开!
碎木西溅!
一道浑身浴血、双目赤红如厉鬼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看起来面容本应清秀。
此刻却因极度的痛苦和疯狂而彻底扭曲。
嘴角涎水混合着血沫,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右臂!
一个如同烈日熔金般的图腾,正在疯狂闪烁!
“阳……阳炎?!”
萧琪瑶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失声惊呼!
这图腾!
这狂暴灼热的气息!
与玄月宗密卷中记载的,烈阳门圣子“阳炎”的描述,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被称为“阳炎”的少年,似乎被她的声音吸引,猛地转过头!
一双赤红的、几乎失去所有焦距的瞳孔,死死盯住了萧琪瑶!
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她左臂上那月牙胎记的位置!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眼神中仅存的一丝理智,似乎正在被无边的疯狂彻底吞噬。
他踉跄着,竟是不顾一切地朝萧琪瑶扑来!
速度快得惊人!
带起一股灼热而腥臭的狂风!
“保护阁主!”
旁边的青鸾卫反应极快,立刻拔刀,悍然上前阻拦。
铛!
兵刃与少年那看似血肉之躯的手臂相撞。
竟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刺耳声响!
那名青鸾卫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汹涌传来!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滚开!”
阳炎嘶吼着,猩红的眼中,目标只有萧琪瑶一人!
他身上的赤金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亮!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整个人彻底点燃!
萧琪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左手下意识地护住了手臂上胎记的位置。
就在阳炎那只散发着恐怖高温、指甲漆黑尖利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的共鸣,骤然从两人手臂的胎记之处爆发开来!
萧琪瑶只觉得左臂的月牙胎记传来一阵滚烫的刺痛!
如同被烈火狠狠灼烧!
就是现在!
萧琪瑶右手银光一闪!
数枚闪烁着寒芒的银针,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用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阳炎周身的几处大穴!
噗!噗!噗!
银针精准入体。
阳炎身体猛地一僵!
那扑向萧琪瑶的动作,也诡异地停滞在了半空。
他眼中的赤红褪去了少许。
露出一丝痛苦,以及……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看向萧琪瑶,嘴唇剧烈翕动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
“姐姐……救我!”
姐姐?!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萧琪瑶的心头!
他为何……叫她姐姐?!
不等她细想。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那破损的后墙处窜入!
他们身着烈阳门特有的服饰,气息阴冷而狠戾!
目标明确,首扑僵立在那里的阳炎!
“带圣子走!”
为首的黑衣人厉喝一声,手中射出数道乌光,阴险地逼退了其他想要上前的青鸾卫。
两名黑衣人动作极快,如同训练了千百遍。
一人闪电般锁住阳炎的喉咙!
另一人则反剪其双臂!
动作熟练而粗暴,瞬间便制住了身体尚在僵首中的阳炎!
“放开我!”
阳炎剧烈挣扎起来,那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眸,再次被疯狂的赤红覆盖。
他死死盯着萧琪瑶,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们用血控制我们……你是月见!月见——!”
月见?!
这又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的动作更快了。
其中一人手起刀落,猛地一个手刀劈砍在阳炎的后颈!
阳炎的声音戛然而止。
身体软软地垂下了头,彻底昏迷过去。
“撤!”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扫了萧琪瑶一眼。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毫无温度。
几道黑影带着昏迷的阳炎,如同退潮般迅速退去,转瞬间便消失在后院的夜色之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阳炎闯入,到他被强行带走,不过短短几十息的时间!
悬壶阁内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灼热气息。
萧琪瑶站在原地,左臂的灼痛感依旧清晰。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阳炎最后那句绝望的嘶吼——
“你是月见!”
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阴沉、仿佛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萧琪瑶,烈阳门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是杨妙真!
隔空传音!
“阳炎的血,是祭品,也是钥匙。”
“你若再多管闲事,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声音的指向,赫然是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容慎之!
“想让容慎之活命,就安分点。”
声音倏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琪瑶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猛地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容慎之。
他依旧昏迷着。
但他手臂上那日形图腾,竟又隐隐浮现了一瞬!
虽然极其微弱,却与刚才阳炎手臂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这图腾,到底意味着什么?
容慎之和阳炎,和烈阳门,究竟是什么关系?
杨妙真的威胁,是真的吗?她到底想做什么?
“阁主!阁主!”
外面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一名管事模样的青鸾卫匆匆跑了进来,脸色十分古怪。
“宫里来人了!”
“是个传旨的太监,说……说太后娘娘蛊毒突然发作,情况危急,急宣您入宫救治!”
什么?!
太后蛊毒发作?
萧琪瑶眉头瞬间紧锁。
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而且,王德发刚刚才拿着太后的旨意要查封悬壶阁,现在转眼又要她去救太后?
这其中,透着浓浓的诡异!
“那太监还说……”
管事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
“说太后的蛊毒十分奇特,非比寻常,需……需‘胎记者之血’方能施救……”
胎记者之血?!
萧琪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阳炎刚刚才提到“他们用血控制我们”!
现在宫里就指名道姓,需要她这个拥有月牙胎记之人的血?
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针对她的连环陷阱!
“他人呢?”
萧琪瑶声音冰冷地问道。
“就在前厅候着,还带了太后御赐的药材,说是辅助治疗用的。”
萧琪瑶眼神微眯,闪过一丝寒芒。
她快步走向前厅。
只见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透着精明和焦急的太监,正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焦灼地等候着。
见到萧琪瑶,他立刻迎了上来,语气急切无比:
“萧神医!您可算出来了!”
“太后娘娘危在旦夕,万望您快快随咱家入宫吧!”
“这是太后娘娘特意赐下的珍稀药材,说是对症之用!”
萧琪瑶没有立刻答应。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只看似普通的锦盒上。
她伸手,接过了锦盒。
入手微沉。
“有劳公公稍候片刻。”
她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需准备些器具,去去就回。”
说完,不给太监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便走向内堂。
回到内室。
萧琪瑶看着手中的锦盒,眼神冰冷如霜。
她没有立刻打开锦盒去看里面所谓的“珍稀药材”。
而是伸出手指,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锦盒底部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里面,没有一丝药材的清香。
反而……
她手指轻轻一抖。
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纸条,悄无声息地从那缝隙中掉了出来。
落在她的掌心。
上面没有多余的字,只有五个墨色淋漓、力透纸背的大字:
“九阙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