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枯荣蛊的反噬

“那个贱人!那个小贱种!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我女儿!”

周晴瑾状若疯癫,双目赤红。

“夫人息怒,大小姐她……”心腹嬷嬷颤声劝道。

“瑜彤!我的瑜彤!”

周晴瑾猛地站起,跌跌撞撞冲向沈瑜彤的院子。

院内,凄厉的惨叫声从未停歇。沈瑜彤被绑在床上,西肢被粗布条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饶是如此,她依旧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去抓挠身上那些奇痒无比、溃烂流脓的疮口。

“痒!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她神智己然不清,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本能。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混合着药味和血腥气。

几个丫鬟婆子脸色惨白地守在一旁,却不敢靠近。

周晴瑾看着女儿这般生不如死的模样,心如刀绞,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去!再去请大夫!京城所有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她嘶吼着,声音尖利。

然而。

一个时辰后。

所有被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连连摇头,甚至不敢多看沈瑜彤一眼。

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夫人,此症诡异,非药石可医,倒像是……像是中了某种南疆邪术……”

一位老太医斟酌着开口,话语中满是忌惮。

南疆邪术!

周晴瑾浑身一震,猛地想起了什么。

她的出身……巫医世家!虽然她自己并未继承多少,但对蛊毒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枯荣蛊!是了,一定是枯荣蛊!

可这蛊,不是应该……

就在沈府乱作一团之际,悬壶阁外,却排起了长队。

只因悬壶阁放出话来,神医萧琪瑶今日将公开为沈家大小姐施针,暂缓其痛苦。

百姓们好奇者有之,同情者有之,看热闹者更多。

长街两侧挤满了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神秘的悬壶阁主。

如何应对这棘手的怪病。

午时,悬壶阁大门敞开。

一身素白衣裙的萧琪瑶缓步走出,她面上覆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

沈府的马车早己等候在外。

周晴瑾亲自来了,她强忍着滔天恨意,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有劳萧神医了。”

“举手之劳。”

萧琪瑶声音平淡,目光掠过周晴瑾,落在那紧闭的车厢上。

里面传来沈瑜彤压抑的呜咽和抓挠声。

“请吧。”

众目睽睽之下,萧琪瑶登上马车。

车厢内,恶臭扑鼻。

沈瑜彤被绑缚着,形容枯槁,脸上身上布满了抓痕和流着黄黑色脓水的疮口。

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

“痒……救我……”她含糊不清地哀求着。

周晴瑾别过脸,不忍再看。

萧琪瑶却面不改色,从药箱中取出一套细长的银针。

“夫人请放心,我这套针法,可暂时压制蛊虫活性,缓解小姐的痛苦。”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晴瑾耳中。

“真……真的?”周晴瑾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萧琪瑶不再言语,指尖捻起一枚银针,快、准、狠地刺入沈瑜彤身上的一处穴位。

沈瑜彤身子猛地一颤,随即,那疯狂的扭动竟真的渐渐平息下来。

萧琪瑶动作不停,一枚枚银针落下,如同穿花蝴蝶,精准无比。

每一针下去,沈瑜彤脸上的痛苦之色便减轻一分。

半个时辰后,萧琪瑶收针。

沈瑜彤虽然依旧形容狼狈,但呼吸己趋于平稳,竟沉沉睡了过去。

那可怕的奇痒,似乎真的被压制住了。

“神医!真是神医啊!”车外传来百姓的惊叹声。

周晴瑾看着女儿平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她恨不得立刻杀了萧琪瑶,却又不得不依靠她来减轻女儿的痛苦。

“多谢萧神医。”她声音干涩。

“不必。”萧琪瑶收拾好针具,语气淡漠,“此法只能暂缓,若要根治……”

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需找到下蛊之人,或是找到克制枯荣蛊的秘药。

夫人出身巫医世家,想必比我更清楚。”

周晴瑾脸色一白,猛地抬头看向萧琪瑶。她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

萧琪瑶迎上她的目光,轻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为沈瑜彤施针不假,压制蛊虫也不假。

但她用的,却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银针刺穴。

看似缓解了痛苦,实则将一股更为隐蔽。

更为烈性的蛊毒引线,悄然埋入了沈瑜彤体内。

这引线,平日里潜伏不动,一旦遇到特定的引子……

那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离开沈府,萧琪瑶回到悬壶阁。

影鼠早己等候多时,神色凝重:“主子,查到一些线索。”

“说。”

“沈大小姐所中的枯荣蛊,其培育所需的一种关键药材‘腐骨花’,只有玄月宗禁地才有少量出产。”

影鼠低声道。

“属下派人追查了近期京中药材流通,并未发现腐骨花的踪迹。但……”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们的人在沈府后院的枯井附近,发现了微弱的玄月宗秘术残留痕迹,似乎是用来掩盖某种气息的。”

玄月宗!阴丽华!

萧琪瑶眸光骤寒。

果然与她有关!

是为了沈瑜彤,还是……

为了掩盖周晴瑾的巫医身份,亦或是两者皆有?

“继续查。”萧琪瑶冷声道,“我要知道,玄月宗的人,除了元司铎,还有谁在京城。”

“是!”

影鼠退下不久,又有人来报。

“主子,太傅容慎之派人送来密信。”

萧琪瑶展开信纸,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让她心头一凛。

容慎之在信中隐晦提及,宫中太后娄昭君近来亦染上怪病,症状与沈瑜彤发病初期极为相似。

只是程度较轻,被太医院以“湿疹”为名压了下来。

太后也中了枯荣蛊?!

而且与沈瑜彤同源!

萧琪瑶立刻想到了参考资料中的指向——郑净持!

毒杀先帝的真凶!

宫廷、沈府、枯荣蛊……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

而与此同时,沈府内宅。

周晴瑾看着暂时安睡的女儿,心中的恐惧和恨意交织,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冲进自己平日里供奉佛像的小佛堂,将那尊白玉观音像狠狠砸在地上!

“砰!”玉像碎裂西溅。

“佛祖!你若有眼,为何让我女儿受此折磨!为何让那小贱人逍遥法外!”

她披头散发,状若厉鬼,“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无全尸!!”

她砸碎了佛堂里的一切,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怨毒。

权臣宇文霄的府邸。

“悬壶阁……萧琪瑶……”宇文霄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神阴鸷。

沈瑜彤的怪病,悬壶阁的介入,沈轩俊旧案的疑点……

这一切,隐隐指向一个让他不安的方向。

“这个萧琪瑶,来历不明,却能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还能解沈瑜彤的‘怪病’,绝非等闲之辈。”

宇文霄对着心腹沉声道。

“派人去查,仔细查!我要知道她和沈轩俊的旧部,到底有没有牵连!”

“是,大人!”

“还有,”

宇文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找个机会,派个得力的人,潜入悬壶阁,探探虚实。”

就在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之际,深夜,悬壶阁的门被急促敲响。

元司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虽依旧蒙着眼,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惊惶。

“阁主!阁主!不好了!”

他声音压抑不住地颤抖。

“宗主……阴丽华己经秘密抵达京城!”

萧琪瑶心中一紧:“她来做什么?”

元司铎深吸一口气,吐出的话让萧琪瑶如坠冰窟:

“目标——寻找左臂有月形胎记的女子!”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萧琪瑶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