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池边的风掠过江临的衣角，吹得他额前碎发微扬。白玦那句“你……”戛然而止，却像是把刀子悬在了他心头。
江临强作镇定，嘴角微微一勾：“兄台想问什么？”
白玦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转身，道：“随我来。”
江临怔了一下，随即跟上。
两人一路穿云踏雾，越过重重结界与禁地，最终来到一座孤峰之上。峰顶有一座古殿，殿门紧闭，门上符文流转，仿佛封印着某种远古的力量。
江临心中一震——这地方的气息，和混沌诀中描述的上古遗迹极为相似。
“这里……”他刚开口，就被白玦抬手制止。
“她就在里面。”白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你若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初入神界，今日便是一场机缘。”
“她？”江临愣住。
白玦没有解释，而是轻轻推开了殿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柔和却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江临只觉胸口一震，体内的混沌之力竟隐隐躁动起来，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殿内光线柔和，中央站着一个少女。
她背对着他们，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身着素白衣裙，赤足立于青玉阶上，宛如误入凡尘的精灵。她的身形纤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存在。
听见声响，她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眼，江临整个人都静了。
她的眼睛很亮，像晨星，像初雪映出的光，透着天真、灵动，却又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深邃。她的笑容清澈如泉，不染尘埃，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为这一刻而生。
“白玦。”她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又带人来了？”
白玦点头，目光扫向江临：“他是江临，混沌决的修炼者。”
上古眨眨眼，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江临来：“哦？混沌诀？我还以为早就失传了呢。”
江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上古歪头看他，眼神清澈见底。
“呃……”江临干笑一声，“我这不是被你的美貌惊到了嘛。”
“哎呀，你这个人还挺会说话的。”上古咯咯一笑，脸颊微红，像春日枝头绽放的第一朵桃花。
江临心里猛地一颤。
完了完了，这姑娘太干净了，笑起来简首能照进人心底，让他这种满肚子算计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收敛锋芒。
“上古。”白玦在一旁淡淡开口，“他初来神界，修为尚浅，或许需要些指点。”
“啊？”上古一脸懵，“指点？我能指点什么呀？我又不是老师。”
“你随便说点就行。”白玦似乎有些无奈。
上古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那你陪我去灵泽海玩吧！那里最近出了个新奇的水灵兽，我正愁没人一起去看。”
江临：“……”
他看着上古满脸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窒息。
这个姑娘……也太天真了吧？
可偏偏是这份天真，让他的心没来由地乱了一拍。
“好啊。”他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白玦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复杂，却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三人一同前往灵泽海。
一路上，上古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会儿问他从哪里来的，一会儿又好奇他怎么学会混沌诀的，还时不时蹦出几句让人哭笑不得的比喻。
比如她说：“你知道吗？我觉得馄沌就像一碗汤圆，刚开始是分开的，但煮着煮着就搅在一起了，最后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江临：“……”
白玦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可江临却被这句话说得心里一震。
混沌……
确实如此。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穿越者，靠着前世的知识和混沌诀在这片世界苟延残喘。但现在，面对上古那双毫无防备的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内心深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她不该是剧情中的工具人。
她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有温度、有灵魂。
可偏偏，她注定要和白玦纠缠一生。
江临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他们在灵泽海边停下脚步，远处波光粼粼，一只通体透明、形似锦鲤的水灵兽正跃出水面，洒下晶莹的水珠。
“快看快看！”上古兴奋地指着它，“它每次跳出来的时候尾巴都会发光耶！”
江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确实看见那尾鳍泛着淡淡的蓝光，如同星辰坠入水中。
“挺漂亮的。”他笑着说。
“对吧对吧！”上古拉着他的手腕，眼里闪着光，“我们靠近点看看？”
江临一怔，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看向白玦。
白玦站在不远处，神情淡然，目光却始终落在他们身上。
江临咽了咽口水，轻轻抽回手：“还是别靠太近了，万一它受惊跑了怎么办。”
“也是哦。”上古点点头，却依旧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只水灵兽，“你说，它会不会也有自己的想法？会不会也喜欢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江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想，它们一定也希望自由。”
上古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你也希望自由吗？”
江临心头一震。
他当然希望自由。
可他知道，自己早己被困在这片天地之间，困在混沌诀的秘密之中，困在那些未解的命运谜团里。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谎话。
白玦忽然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天色己晚，该回去了。”
“诶？这么快？”上古嘟嘴。
“明日还有事。”白玦语气不容置疑。
上古撇撇嘴，却不反抗，乖乖点了点头。
三人踏上归途，夜风吹拂，江临走在最后，望着前方并肩而行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不该动心的。
可偏偏，在见到上古的第一眼，他就己经陷落了。
理智告诉他，不能破坏原有的剧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感情却像野草一样疯长，越是压抑，越是蓬勃。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是否真的能在这条路上，始终保持冷静？
回到古殿前，白玦停步，道：“你可以离开了。”
“嗯。”江临点头，转身欲走。
“江临。”上古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
“下次……还能一起出来玩吗？”她笑着问。
江临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一句：“好啊。”
可当他迈出第一步时，心底却传来一阵钝痛。
他知道，这不该是开始。
可他己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夜色渐浓，江临独自走在山道上，脑海中全是刚才的画面。
笑声、眼神、牵手的温度……
一切都太真实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
繁星点点，银河横亘。
他低声喃喃：“我是不是……做错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