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瓦片上的水珠连成一片银帘。
“让他们来。”江临缓缓起身,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赵盼儿站在他身后,神情紧绷:“江临,这次他们可是动真格的了。”
江临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拂去肩头雨水,道:“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嘈杂声,夹杂着差役的喝令与工匠的惊呼。查封的消息迅速传开,半遮面内外人心惶惶,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不知所措地望着这边。
宋引章快步走来,脸色发白:“他们带了兵,首接闯进了永安楼工地,说是朝廷下令,要封楼查账!”
江临神色不变,只淡淡问:“人呢?”
“都拦在前厅了,还没放进去。”
“很好。”江临转身,大步走向议事厅,“召集所有人,我要亲自说几句。”
议事厅内,灯火摇曳,气氛凝重。
赵盼儿、宋引章、顾千帆皆己到场,还有几位负责财务和人事的管事。众人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现在怎么办?”赵盼儿率先开口,“他们这是冲着‘永安楼’来的,再这样下去,别说开业了,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我建议立刻让步。”一名年长的管事沉声道,“只要把部分股份让出去,就能平息风波,至少保住‘半遮面’。”
“你疯了吗?”另一名年轻管事怒道,“这等于是向他们低头!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还会有更多人伸手!”
争论声骤然拔高,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够了!”江临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如惊雷炸裂。
众人的争吵戛然而止,齐刷刷望向门口。
江临缓步走入,黑衣湿透,却依旧气定神闲。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你们争什么?”
没人回答。
他继续道:“是争谁对谁错?还是争谁能活下去?”
沉默片刻,赵盼儿轻声道:“我们在争怎么活。”
江临点头:“那我们就该先想清楚——我们为何而活?”
众人一怔。
江临站起身,走到案前,抽出一份卷轴,展开后是一张泛黄的地图。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吗?”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点,“从‘半遮面’开始,我们一起熬过了欧阳旭的陷害,躲过了许慎之的算计,甚至在南衙眼皮底下反将了一军。”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靠的是什么?不是权势,不是背景,而是彼此的信任。”
宋引章眼眶微红:“可现在不一样了,对手更强了……”
“所以更要团结。”江临打断她,“你们以为妥协就能换来安稳?错了。萧钦言背后站着的是韩昭,一个真正想要《混沌诀》的人。他会放过我们吗?不会。”
空气骤然凝滞。
“你们刚才争论的,不过是恐惧下的本能反应。”江临语气不急不缓,“但我们要做的,不是选择退路,而是找出一条生路。”
赵盼儿深吸一口气:“你说怎么做?”
江临回到主位坐下,摊开桌上的一叠文书。
“这是我昨夜整理的情报。”他指着其中一页,“韩昭近半年频繁调动兵部资源,表面上是为了边关防务,实则暗中布控京城。他的目标不止是‘永安楼’,而是整个朝堂格局。”
他顿了顿,继续道:“萧钦言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我们若此时退缩,只会成为他下一步布局中的牺牲品。”
顾千帆皱眉:“你是说,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没错。”江临点头,“所以我们必须让他知道——我们不是软柿子,不能随便捏。”
赵盼儿咬牙:“那你打算怎么反击?”
江临嘴角微微扬起:“分两步走。第一步,稳住王允礼,争取中立派支持;第二步,暗中搜集韩昭的罪证,准备反制。”
“可这太冒险了!”一名管事忍不住出声,“万一失败,我们全都完了!”
江临看向他,声音冷静:“你觉得现在不冒险就能活命?”
那人哑口无言。
江临环视众人,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怕。但我们别无选择。要么一起拼一把,要么各自散场,等着被人一个个收拾干净。”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你们选。”
议事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赵盼儿第一个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信你。”
紧接着,宋引章也站了起来:“我也信。”
顾千帆抱拳:“我会帮你盯住南衙。”
其他人陆续起身,最终全部围到桌前。
江临看着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很好。”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接下来,听我安排。”
……
雨还在下,但议事厅内的气氛己经变了。
不再是混乱与恐慌,而是一种隐隐的坚定。
江临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际,心中己有计较。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些人还在,他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江临。”赵盼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真的有办法赢吗?”
江临没有回头,只低声回了一句:
“只要我们不乱,就没有人能真正击垮我们。”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探子匆匆跑进厅内,跪地禀报:“大人,韩昭那边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