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冲刷着大理寺停尸房青灰色的屋檐。沈青棠的银刀划开陆九霄胃袋时,三颗朱砂裹着的药丸"咕噜"滚了出来,在青石板上拖出三道血痕。
"退后!"萧景昀的剑鞘横在沈青棠腰前,自己却被药丸剥落的粉末扑了满脸。那粉末遇血即燃,在空中凝成苏沉璧独有的沉水香。
楼雪衣的玄铁匕首突然挑破药衣:"长相思...这毒需要每月用至亲之血做药引。"他刀尖一转,首指萧景昀染血的袖口,"就像世子这三年喂给沈姑娘的..."
"咔嗒——"药丸核心裂开,迸出的蓝火在空中烧出字迹:永徽二十七年冬,傀儡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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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棠的银刀突然震颤。陆九霄耳后腐烂的皮肤下,渐渐浮现出青黑色的编号"柒"——与她腰侧胎记的笔迹分毫不差。
"别碰胎记!"萧景昀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你皮肤下面..."
楼雪衣的匕首己剜开陆九霄的头皮。颅骨上密密麻麻刻着巫咸族祭文,最中央的符号正与沈青棠七岁高烧那夜,沈父在她窗前画的血符一模一样。
"编号不是排序。"楼雪衣的刀尖刮过骨纹,"是..."
窗外惊雷劈落,停尸房的门突然被狂风撞开。一具挂着水藻的浮尸立在雨中,腐烂的手指间攥着半块记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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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玉映出的画面让沈青棠双腿发软:
- 七岁的她被铁链锁在石墙上,对面牢房关着个容貌相同的男孩
- 男孩心口插着银针,针尾红线连接着她后颈
- 苏沉璧捧着陶罐走进来:"小世子别怕,很快你就能替阿宁活着了..."
"这是你忘掉的那一夜。"萧景昀突然撕开前襟。他心口的伤疤竟与沈青棠胎记形成镜像,随着记忆玉画面闪烁而渗出黑血,"我们被锁在一起七天七夜,首到..."
画面突然扭曲。沈青棠看见年幼的自己咬破男孩手腕,贪婪地吮吸鲜血。而男孩腰侧正被烙铁印上编号——正是如今萧景昀后腰藏着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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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十五根本不是解毒!"沈青棠扯出萧景昀贴身藏着的平安符。被血浸透又晒干的符纸背面,金线绣着的正是傀儡蛊的培育图谱。
萧景昀咳出的黑血溅在符纸上,血珠自动排列成巫咸族文字:"用我的血养着你体内的母蛊..."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她后颈,"你兄长当年也是这样..."
楼雪衣突然割破手掌。血滴在陆九霄颅骨上,竟汇聚成两条纠缠的蛇形——与沈、萧二人后颈的蛊印完全吻合。
"双生蛊。"刀尖抵住萧景昀咽喉,"你体内是子蛊,真正操控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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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棠的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她撕开衣领,惊见编号"柒"正在渗血。更可怕的是——陆九霄耳后的编号开始蠕动,笔迹逐渐变得与她一模一样。
"编号会认主。"楼雪衣踢翻停尸台,暗格滚出青铜匣,"有人把你妻子也做成了备用傀儡。"
匣中羊皮卷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记录:
「柒号(女)己植入先太子妃记忆,捌号(男)需与世子换血。待双生蛊成熟,宿主记忆将互换...」
"所以我的胎记..."沈青棠的银刀当啷落地。
"是你兄长的。"萧景昀擦去她脸上血迹,"而我的伤,本该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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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传来第二声骨哨。陆九霄的尸体突然扑向楼雪衣,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楼大人...约定...杀..."
斩落的头颅颅腔里,掉出卷用血写的契约:
「以沈青棠为器载阿宁记忆,萧景昀为蛊引启动往生阵。立约人:沈砚、楼雪衣」
血书背面的合欢花印记突然发光。沈青棠胎记渗出的蓝液滴上去,浮现出隐藏条款:
「若阿宁未醒,则杀柒号祭阵」
萧景昀的剑刃在楼雪衣颈间压出血线:"三年前地宫大火,你真正想杀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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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声骨哨响起时,沈青棠的胎记突然裂开。晶莹剔透的蛊虫振翅飞向南方——正是苏沉璧木雕滴落蓝液的方向。
萧景昀斩断蛊虫的去路,却被楼雪衣的刀鞘拦住:"让它去。母蛊会带我们找到..."
暴雨中浮现出十二盏青铜灯,灯芯裹着的婴儿指甲开始燃烧。火光里,沈青棠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药浴桶边,桶里沉着的男孩睁开了眼——那分明是萧景昀年幼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