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皇陵。"
白慕川的横刀还插在盐堆里,刀身上的血槽反射着冷光。虞晚乔的银针突然从指间滑落,针尾的鱼鳔管"啪"地炸开,溅了百里棠一脸盐水。
"哎哟我的亲娘!"百里棠肿手一抹脸,疼得龇牙咧嘴,"虞姑娘,您这暗器可比柳姑娘的金簪还毒..."
谢惊澜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闭嘴。"刀客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远处土坡上的黑袍人己经分成三路包抄过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虞晚乔弯腰捡银针时,发现白慕川的靴尖正抵着她的裙角——这是他们验尸时的老习惯,一个要退,另一个必进。她突然用针尖戳他靴面:"白将军的脚,比百里公子的嘴还快。"
白慕川嘴角抽了抽,刀鞘突然横扫,将扑来的黑袍人击飞三丈。那人撞在盐车上,怀里的柏木棺"咔嚓"裂开条缝。
"活的!"百里棠肿手扒着棺缝往里瞧,"这小崽子指甲缝里..."话没说完就被柳妙竹拎着后领拽开。她的金簪插进棺缝一挑,腐土簌簌落下,露出半张青紫的孩童面孔。
虞晚乔的银针己经刺入孩童颈侧,针尾突然剧烈震颤:"是柳家旧部的龟息术!"她指尖顺着孩子咽喉往下摸,"胃里有东西..."
柳妙竹的金簪突然抵住她手腕:"别动。"簪尖挑开孩童衣领,后颈的刺青让西人同时屏息——南诏巫医的镇魂符,要用活人血养三年才能成型。
"不是模仿作案。"柳妙竹的声音比雪还冷,"是我柳家灭门案的重演。"
白慕川的刀鞘突然砸向地面,盐粒塌陷出个黑黝黝的洞口。腐臭味涌出的刹那,柳妙竹己经纵身跃入。
"柳妙竹!"虞晚乔的银丝缠住她脚踝,自己却被带得踉跄。白慕川横刀卡住洞缘,刀身发出的嗡鸣里混着柳妙竹嘶哑的喊叫:"这土...是热的!"
地穴里的蒸汽糊了百里棠满脸。他肿手捏着磁石在土壁上乱摸:"哎哟喂!这土里掺了铁砂..."磁石"嗖"地吸住块暗红矿石,"赤铁矿!皇陵地宫的封门石!"
谢惊澜的刀突然架在他脖子上:"带路。"
"谢兄啊..."百里棠哭丧着脸摸出个罗盘,"您看我这手都..."
"赌一局。"柳妙竹的金簪点在他喉结,"带对路,还你去年顺走的鲛绡;带错..."簪尖往下划开他衣襟,"留条命就行。"
百里棠眼睛一亮:"那料子可是昭京..."话没说完就被虞晚乔的银针扎了合谷穴。她指尖鱼鳔管鼓成小球:"再啰嗦,给你手上水泡放血。"
西人顺着矿脉挤进狭窄的甬道。白慕川的刀鞘不时敲击土壁,回声越来越闷。虞晚乔突然按住他手腕:"停。"她的银针插在裂缝里,针尾的鱼鳔管正诡异地收缩,"前面有活物呼吸。"
爆燃的火光突然照亮地穴。西具新棺在火中"噼啪"作响,棺盖上用血画着完整的柳家族徽。柳妙竹的金簪插进最近那具棺木,撬开的缝隙里涌出大把忍冬籽。
"和扬州案同批毒药。"虞晚乔的银针挑起一粒,"用醋泡过,药性..."
柳妙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血。虞晚乔撕开她衣领,锁骨下的旧伤疤己泛出蛛网状青纹:"你早就中毒了?"
"复国盟总坛的熏香..."柳妙竹的金簪突然刺向自己伤处,黑血溅在虞晚乔前襟,"他们早知道我会叛变。"
百里棠的磁石"当啷"吸住棺中铁钉:"这钉子!是昭京永宁塔的..."话音未落,地穴突然剧烈震动。谢惊澜的刀斩断坠落的土块,拽着百里棠的领子往后拖:"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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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川的横刀劈开坠石时,虞晚乔正把银针扎进柳妙竹人中穴。爆燃的火油追着她们脚后跟窜上来,热浪掀翻了最后一具棺材。
棺中女童的手突然动了。虞晚乔看见她腕间褪色的红绳——和柳妙竹左手那根一模一样。柳妙竹的金簪当啷落地,整个人扑到棺前:"阿...阿萝?"
女童青紫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半片带血的忍冬叶。虞晚乔的银针刚碰到她咽喉,头顶就传来百里棠撕心裂肺的喊叫:"磁石阵撑不住了!"
"带她走。"柳妙竹把金簪塞进虞晚乔手心,自己转身冲向火海,"告诉白慕川,东南角水道图是..."
地穴崩塌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虞晚乔被气浪掀出洞口的瞬间,看见柳妙竹的金簪在火中熔成赤红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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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雪下得正急。虞晚乔用银簪挑出女童舌底的铜片,上面刻着完整的皇陵密道图。白慕川的刀尖抵着朱砂标记的"柳氏埋骨处",手腕青筋暴起。
百里棠肿手捏着磁石凑来:"这铜锈..."他突然噤声,磁石吸起虞晚乔衣襟上的黑血,"柳姑娘的血里有铅丹?"
谢惊澜的刀突然出鞘,斩断射来的弩箭。箭尾羊皮卷上画着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剪影,旁边是熔毁的金簪。
虞晚乔的银针在雪地上划出三道新痕,接上柳妙竹的旧印记。白慕川的横刀劈碎盐车:"赌命吗?"
"赌。"虞晚乔把染血的银针别回衣领,"但这次..."她突然拽过百里棠的肿手,银针挑破他指尖,"得加个贼祖宗。"
百里棠哀嚎着跳脚:"又扎我!"谢惊澜的刀鞘稳稳托住他后腰:"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