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节泛白。"对方知道我们的位置。"
周明瑜扯了扯白大褂袖口，目光扫过照片里小宝举着的恐龙玩具——那是今早互助站开放时，隔壁童装店小孩硬塞给柳梦的。"监控被黑了。"他说。
林英黛攥紧柳梦带来的旧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先查这个。"她翻开内页，泛黄纸页上歪歪扭扭记着"生命研究会会议记录"。
柳梦突然吸了吸鼻子。"我记起来了。"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十岁那年，我半夜起来喝水，听见爸妈在厨房吵。
妈说'再碰那东西，命都要搭进去'，爸说'那是能救人的研究，和沈万钧那些歪门邪道不一样'。"
"沈万钧？"韩冰猛地抬头，"我妈当年手术用的除颤仪，供应商就是沈氏集团。
后来医院说设备老化，可我翻到过内部记录——那批仪器是新的，只是...关键零件被换了。"
周明瑜的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母亲心梗送医时，他也守在抢救室门口。
当时护士说除颤仪在检修，他攥着手术刀在走廊来回走了二十分钟。
"先找陈阿婆。"林英黛突然开口，"她在海棠巷住了六十年，外婆以前常说，老辈人嘴里的秘密，比账本藏得深。"
雨没停。
西人挤在陈阿婆的茶摊里，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细密雨丝。
"生命研究会？"陈阿婆擦茶盏的手顿了顿，"七几年听说过，说是几个大学教授凑的，研究什么...延长寿命？"她眯眼回忆，"后来闹过事，有人说他们拿流浪猫狗做实验，再后来就散了。"
"有认识的人吗？"周明瑜问。
陈阿婆敲了敲茶桌。"王老头，巷口中医馆的。
他年轻那会儿给研究会当过义诊医生，说见过他们拿些稀奇药材做实验。"
王老伯的中医馆飘着艾草味。
他正给老顾客扎针，见西人进来，推了推老花镜："英黛丫头，又来讨玫瑰露？"
"王伯，问您点旧事儿。"林英黛把笔记本推过去，"生命研究会。"
王老伯的手一抖，银针"叮"地掉在托盘里。
他打发走顾客，关了门。"那伙人...方正牵头的。"他压低声音，"方正以前是大学生物系教授，说要找'生命源质'。
后来实验室爆炸，他和几个学生都没了。"
"生命源质？"韩冰皱眉。
"说是能延续生命力的东西。"王老伯从药柜里翻出个铁盒，取出张泛黄照片，"这是九八年拍的，方正（左三）、韩建国（右二）...你爸当年是他们的药剂师。"
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眉眼和韩冰有七分像。
林英黛盯着照片角落——最右边站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虽然脸被折了道印子，但那枚翡翠扳指，和沈万钧常戴的一模一样。
"有论文吗？"周明瑜问，"方正的研究资料。"
王老伯摇头："实验室炸了，资料全烧了。
不过...我记得方正写过篇《草本生命力萃取初探》，登在老学报上。"
市立图书馆的旧报刊区积着薄灰。
周明瑜翻到1999年《生物研究通讯》，第17页果然夹着那篇论文。
"以百年何首乌为主，配赤芝、雪莲花...萃取液可提升细胞活性30%。"林英黛念出关键句，"但副作用是...加速实验体代谢，缩短自然寿命？"
韩冰的手机突然震动。
柳梦的号码，接通后是急促的喘息："哥...我家被撬了。"
"报警了吗？"
"没...他们留了纸条。"柳梦抽了抽鼻子，"上面写着'停手，否则下一个是朵朵'——朵朵是隔壁童装店的孩子，今天...今天她把恐龙玩具给了我。"
周明瑜的手指扣住桌沿。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图书馆玻璃幕墙，驾驶座上，鸭舌帽檐压得低低的。
"去我家。"林英黛抓起包，"花店后巷有间密室，外婆以前藏老账本用的。"她看向周明瑜，"沈万钧要的东西，可能在79号仓库。
而我们...得先活过今晚。"
韩冰把照片塞进怀里。
柳梦攥紧恐龙玩具，塑料尖角硌得手心生疼。
周明瑜走在最后，盯着电梯镜面里西个人的影子——他们身后，有双眼睛，正从二楼报刊架后，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