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
英黛盯着屏幕上的威胁短信,指甲深深掐进虎口。
周明瑜的手掌覆上来,温度透过棉服渗进她骨头里——他的指尖在抖,和三年前手术室里握着止血钳时一样。
"苏巧在二楼。"李强摘下头盔,后颈还沾着摩托车带起的风,"我刚路过宠物店,她把追踪贴全贴在货架底下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玻璃轻响。
苏巧从二楼窗户探身,马尾辫扫过窗框:"陈阿婆带着老周叔他们守巷口,李婶的包子铺改卖卤蛋了——热乎的,能砸人。"她晃了晃手里的喷雾瓶,"防狼喷雾兑了辣椒水,喷到眼睛能迷糊三分钟。"
英黛摸出铜铃晃了晃,清响撞碎夜色。
周明瑜把铜铃塞进她外套内袋,指腹蹭过她耳尖:"走左边胡同,避开监控。"
西人猫着腰往巷尾挪。
陈阿婆不知从哪冒出来,往英黛兜里塞了把花椒:"老辈说,邪祟怕辛辣。"又往周明瑜手里塞了包盐,"撒脚边,走稳当。"
"阿婆——"
"去。"陈阿婆拍她后背,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海棠巷的娃,没怕过黑。"
月光被云吞了个干净。
英黛裹紧外套,伪装服的料子蹭得脖子发痒。
苏巧的追踪贴在手机上闪红点,显示那两个拍电线杆的小子正往城南废弃工厂挪——李强查过,那是沈万钧三年前买的旧仓库,土地证上写着"仓储",实际监控拍到过半夜运冷藏车。
"到了。"李强压低声音。
工厂铁门上挂着拇指粗的铁链,锁头油光锃亮。
英黛眯眼,寿命眼启动时太阳穴突突跳——锁头头顶浮着"剩余寿命:1825天",健康损耗值0,显然是新换的。
周明瑜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剪,钳口卡住锁芯:"三秒。"
"二。"英黛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
"一。"锁"咔"地弹开。
工厂里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扑过来。
英黛的寿命眼扫过角落——三个黑衣人靠墙站着,头顶数字跳得飞快:剩余寿命23天,损耗值90%。
她拽拽周明瑜衣角,用口型说:"嗑药的,活不长。"
李强举起微型摄像机,镜头对准他们脚边——水泥地有拖拽痕迹,深浅不一,像是拖过带轮子的设备。
"这边。"周明瑜指了指东侧铁门,门缝里漏出微光。
三人贴着墙挪过去。
门没锁,推开条缝的瞬间,英黛的寿命眼突然刺痛——满屋子设备顶上都飘着数字,最中间的金属台旁,躺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剩余寿命:1天,损耗值100%。
"是王婶!"李强倒抽冷气,"上周在菜市场卖菜的,说儿子接她去城里享福......"
周明瑜冲过去探她颈脉:"还有心跳,快拿我包里的肾上腺素!"
英黛翻出他随身的医疗包,指尖碰到针管时,余光瞥见墙角的文件柜——最上层摆着本带锁的黑皮本,封皮印着"寿命转让协议"。
她刚要抽相机,外面传来皮靴声。
"张哥说今晚必须把设备运走。"
"老板急了,那小丫头片子的眼睛能破局。"
"等做完这单,老子就金盆洗手——那老太婆的命数快榨干了,再拖两天该反噬了。"
英黛的血"嗡"地冲上头顶。
周明瑜把王婶塞进设备后,扯着她和李强躲进通风管道。
管道里落满灰,呛得她首咳嗽,却听见更清晰的对话:
"张伟十点到老码头仓库,老板亲自来收东西。"
"那小医生和花店的?"
"老板说了,活要见人,眼......"
声音突然截断。
英黛摸到周明瑜的手,他掌心全是汗。
通风口的光被阴影遮住,有人敲了敲金属台:"把王桂芳的命数再抽十个点,老板要给新相好续寿。"
"是。"
英黛的寿命眼自动启动。
王婶头顶的剩余寿命数字开始暴跌,从1天跳到12小时,再跳到6小时。
她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红——这和沈万钧三年前对周明瑜母亲做的,是同一种手段。
"走。"周明瑜在她耳边低语,"先救王婶,再追张伟。"
三人从管道另一头溜出去时,李强的手机震了——苏巧发来定位:"老码头仓库监控己黑,外围居民守住了三个出口。"
英黛摸出铜铃晃了晃。
清响撞在生锈的设备上,惊得黑衣人抬头。
周明瑜抄起墙角的铁棍砸向电闸,黑暗里响起重物倒地声。
"往左边跑!"李强拽着王婶胳膊,"我背她!"
英黛跟着周明瑜往厂门冲,风灌进领口,凉得刺骨。
她回头看了眼那间密室,黑皮本还摊在文件柜上,最上面一页的名字是"周素兰"——周明瑜母亲的名字,红笔圈着"己榨取寿命:180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苏巧的消息弹出来:"张伟的车出现在环山路,往老码头去了。"
周明瑜突然停步,转身攥住她手腕。
他的呼吸扑在她额头上,带着点药味:"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先跑。"
"不行。"英黛把铜铃塞进他手里,"要去一起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
英黛望着天边翻涌的乌云,突然想起王婶头顶暴跌的数字——和三年前周明瑜母亲的,和外婆临终前的,和所有被沈万钧盯上的人一样。
这次,她要让这些数字,停在该停的地方。
老码头仓库的霓虹灯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英黛摸出手机,按下苏巧发来的定位。
周明瑜的手指扣住她指节,体温透过伪装服传来——他们要找的人,今晚就要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