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黛把檀木匣锁进最里层抽屉时，周明瑜端着两杯热牛奶进来。
玻璃杯子碰出轻响，他指节上还沾着阁楼旧木梁的木屑：“陈阿婆煮了姜茶，说你手凉。”
她低头抿牛奶，喉结动了动：“赵警官刚才发消息，说凌晨三点提审那三个跟踪者。”手机屏幕在桌面亮着，蓝光照得她眼尾发红，“他们身上搜出了微型摄像机——沈万钧让他们盯我半个月了。”
周明瑜在她对面坐下，白大褂袖子卷到小臂，露出手术留下的淡白疤痕：“所以今晚他没露面。”
“但文件袋里有他签的‘寿命转让协议’。”林英黛翻开手机相册，照片里泛黄的纸页上，“沈万钧”三个字力透纸背，“三年前急救中心的调度记录被篡改，也是他让人做的。”
他突然握住她拿手机的手：“先睡。”
她没抽走手，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茧：“你呢？”
“守着你。”
晨光透过花棚纱帘漏进来时，林英黛是被手机震醒的。
周明瑜靠在藤椅上打盹，白大褂搭在她腿上，沾着昨夜的灰。
屏幕上赵警官的消息跳出来：“抓到六个，供出沈万钧在郊区有个仓库，藏着近百份‘转让协议’。”
“醒了？”周明瑜揉着后颈坐首，声音哑得像砂纸，“苏巧在楼下敲玻璃。”
花店门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苏巧抱着橘猫挤进来，手机举得老高：“赵队朋友圈发了！警车堵了沈万钧的别墅，他翻墙时摔了腿！”橘猫“喵”地挣开，蹿上花架扒拉玫瑰。
林英黛抓过外套：“去警局。”
审讯室玻璃外，赵警官递来一沓口供。
最上面一页写着：“沈老板说‘寿命眼’能让人多活二十年，他要挖了那姑娘的眼睛。”她指尖发颤，周明瑜的手掌覆上来，温温热热的。
“还有这个。”赵警官翻开第二沓，照片里是个穿病号服的老人，“三年前周医生母亲送医那晚，值班护士收了沈万钧十万块，故意拖延十分钟。”
周明瑜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林英黛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心全是汗。
下午三点，沈万钧被押进审讯室。
他西装皱巴巴的，右腿缠着绷带，看见玻璃外的林英黛时突然笑了：“你以为抓了我就完了？幽影谷的人——”
“闭嘴。”赵警官敲了敲桌子，“你涉嫌故意杀人、非法拘禁，够判十次死刑。”
林英黛没再看他。
她跟着周明瑜走到警局天台，风掀起她的发尾：“夜影来了。”
穿黑风衣的男人靠在栏杆上，手里夹着半支烟。
看见他们，他掐了烟：“沈万钧的‘幽影’组织，我查了两年。”他从怀里掏出个U盘，“这是他们海外账户流水，能钉死他洗钱。”
周明瑜接过U盘：“为什么帮我们？”
“我妹妹。”夜影望着远处的云，“三年前被沈万钧骗签了‘转让协议’，说卖十年寿命能治她的白血病。”他喉结滚动，“结果钱没到账，她的寿命……”
林英黛伸手碰了碰他胳膊。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泪在转：“谢谢你们。以后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傍晚的海棠巷飘着炸臭豆腐的香味。
林英黛蹲在陈阿婆的茶摊前剥毛豆，苏巧举着奶茶凑过来：“我和韩立说好了，宠物店当联络点！监控24小时开，有情况我学猫叫——”
“喵——”橘猫从她脚边蹿过，撞翻了毛豆筐。
周明瑜拎着药箱过来：“陈阿婆说你这两天总头痛。”他蹲下来，指尖搭在她腕上，“脉搏虚，得喝三天中药。”
“周医生亲自煎？”林英黛歪头笑。
他耳尖泛红：“嗯。”
路灯亮起时，他们在花店二楼整理资料。
苏巧趴在桌上画联络图，韩立搬来一箱监控设备：“这是我刚从店里拿的，红外线、热感应，全装在巷口。”
“我联系了社区医院。”周明瑜翻着病历本，“每月十五号免费体检，重点查心血管——沈万钧的受害者里，七成死于突发性器官衰竭。”
林英黛把檀木匣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匣底的老照片映着暖光：“外婆说，花要晒够太阳才开得艳。”她转头看周明瑜，“我们的‘生命互助站’，也要晒够太阳。”
夜影的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他掏出来看了眼，脸色瞬间煞白。
林英黛凑过去，只看见屏幕上一行乱码，最后几个字刺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寿命眼”“血债”。
周明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
窗外的海棠树沙沙作响，不知道是风，还是某种更暗的东西，正往巷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