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海棠巷，林英黛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
韩立的消息跳出来时，她正盯着周明瑜熬药的背影——他弯腰搅动药罐，白大褂下摆沾了点药渍，像朵褪色的云。
"英黛。"周明瑜端着药碗转身，见她盯着手机发愣，伸手碰了碰她手背，"凉了。"
她喝了口药，苦得皱鼻子："韩立说，抓的那三个全招了。"
"不止寿命转让。"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亮光照着周明瑜紧绷的下颌线，"走私、诈骗、器官倒卖......他们管上头叫'幽影'。"
周明瑜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现在去警局？"
"现在。"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英黛站在单面镜后，看周明瑜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像把刀。
最左边那个戴鸭舌帽的嫌疑人正抖腿，她眯起眼——他头顶的寿命数字从19天跳到了17天，健康损耗值红得刺眼。
"幽影的人怎么联系你们？"周明瑜敲了敲桌子，声音冷得像手术刀。
鸭舌帽喉结动了动："每个月十五，有人送协议来。"他突然抬头，眼球布满血丝，"我们也不想的！
签了能多活两年，不签......"他盯着自己手腕，那里有道月牙形疤痕，"上回没按时交人，他们往我女儿奶粉里掺了安眠药。"
林英黛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周明瑜的指节在桌下微微蜷起——三年前他母亲手术时，急救室的氧气阀被人动了手脚，后来查监控，送氧气罐的工人也签过类似协议。
"幽影本人见过吗？"周明瑜的声音没变，林英黛却注意到他握笔的手紧了紧。
鸭舌帽摇头："只听说他去过仁爱私立医院。"
韩立的电话来得很快。
林英黛刚走出审讯室，就听见他在电话那头喊："查了仁爱近半年的监控！
有个穿白大褂的，每个月十五都往院长办公室送文件！"
"谁？"
"李强。"韩立的声音突然低了，"就是上个月帮你给流浪猫处理伤口的那个医生。"
仁爱医院的消毒水味裹着冷风灌进鼻腔。
林英黛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玻璃门上"李强 副主任医师"的名牌。
周明瑜伸手要推门，她突然拽住他袖口："等等。"
她睁眼，视野边缘泛起金光。
门里的人影头顶，剩余寿命327天，健康损耗值像被风吹乱的线——正常医生不该有这么高的损耗。
门开了。
李强正低头写病历，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睁大："林小姐？
周医生？"
"我们来问点事。"周明瑜首接拉过椅子坐下，"关于幽影。"
李强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他弯腰去捡，林英黛看见他后颈冒起细汗："你们说什么？
我听不懂。"
"听不懂？"林英黛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金光瞬间笼罩视野——健康损耗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点了把火。
"你在被抽寿命。"她松开手，"用不了三个月，你就会和那些签协议的人一样。"
李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林英黛的眼睛，突然笑了："你果然有那东西。"他扯下白大褂扔在桌上，露出锁骨处青色的纹身——是团火焰，和仓库里那些协议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女儿白血病。"他的声音哑了，"要配型要手术，钱不够。
幽影说，签三年协议，给两百万。"他指节抵着太阳穴，"后来他们要我偷医院的麻醉剂，要我改病人病历......我想退，他们就把我女儿的检查报告寄到家里——骨髓里全是癌细胞。"
林英黛摸出手机："现在报警，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李强突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发颤，"但我知道幽影的老巢在哪。"他从抽屉最底层抽出张照片，是栋废弃的化工厂，"后天凌晨三点，他们要转移最后一批协议。"
周明瑜接过照片，指腹蹭过照片边缘的折痕："为什么帮我们？"
"我女儿今天做了骨髓移植。"李强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团模糊的墨，"手术很成功。"他抬头时，林英黛看见他头顶的寿命数字停在了328天，"我想亲眼看着她长大。"
凌晨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医院走廊。
林英黛跟着周明瑜走出大楼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韩立发来的定位，标注着化工厂的具置。
"要通知赵警官吗？"她问。
周明瑜把照片折好收进西装内袋："先确认消息。"他转头看她，路灯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霜，"今晚住我家？"不等她回答又补了句，"我家有监控，安全。"
林英黛笑了："好。"
她没注意到，三楼的窗户后，李强正对着手机发消息。
屏幕蓝光映着他泛白的脸，最后一条消息是："目标己上钩。"
而在更远处的地下车库，辆黑色轿车悄然启动。
前座男人摸了摸喉结处的火焰纹身，指尖擦过副驾驶上的针管——里面装着能让人彻底闭麦的液体。
"林小姐。"他对着后视镜扯出个笑，"欢迎来到幽影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