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发黄的纱帘边沿渗进来,像一勺融化的蜂蜜,慢吞吞地在地板上摊开。
白芸己经记不清昨晚翻了几个身,她睁开眼睛看了多少次天花板,眼皮在想睡和大脑的不想睡之间打了多少次架。
她眼睁睁只好看着没有被窗帘遮挡住窗户的一角,上面慢慢凝结起水雾,待到金黄色阳光照射时,水雾又消失不见。
屋里静谧得出奇。
她不知道对面屋子的早晨是不是也像她这屋一样安静。
不想上班。
不想喝红枣豆浆,也不想吃只加鸡蛋的煎饼果子。
她不喜欢摆烂的老板。
她更不想每天替张峪承分担那么多压力去上班。
好累,她想请一天假,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天。
为什么自己的老板可以休息谈恋爱,而自己却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无聊的工作上?
这对她不公平,她也就才25岁而己。
正是谈男朋友的好时候。
她又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妄想大胆旷工一天
––––失败了,她根本不困。
就算眼皮盖上了,大脑仍提醒着她好该去上班了。
不公平。
根本就是不公平。
另一边––
张峪承的手机在静谧的房间里冷不丁响起。
许意琳被吓了一跳,立马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假装听不见。
张峪承伸出手臂接起:“喂?哪位?”
自从他不上班之后,很少接到员工一早打来的工作电话。
这还令他不适应。
“张总,我是白芸。”
“嗯,你说。”张峪承还带着暗哑的嗓音。
“我想请假。”
“请几天?”
“一天。”
“……”
“张总?”
“我给你批三天假,好好度过假期吧,挂了。”张峪承挂断电话,凭着意识将身边的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手臂和大腿都要压在她身上才算得劲。
许意琳在睡觉,没反应。
张峪承使了坏,摸了一把她怀里的柔软。
许意琳还是没醒。
就这样,两个人又恢复了刚刚睡觉的美好时光。
––
就在白芸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来请示请假的时候,张峪承对她说:“三天。”
挂完电话的白芸心底空落落的,虽然假期比预计的要多两天,但是她还是不开心。
没人在乎她为什么请假。
老板大概也是猜到她不会因为生病请假,所以最后还祝她愉快度过假期。
呵呵呵,合着自己刚刚绞尽脑汁想的那些请假理由全是白费!
真当请下了假期,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白芸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
今天早上许意琳难得醒得比张峪承要早。
张峪承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正在挣脱他的怀抱,不高兴的睁开眼睛––
许意琳坐起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他现在竟也学起她睡懒觉的毛病,“起这么早干嘛?”说着就要拉着她的手让她重新躺在他身边,许意琳轻而易举挣脱开:“别闹,我得去一趟早市。”
张峪承注视着她穿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快,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一下子坐起来,速度之快把她吓了一跳。
“去早市做什么,需要什么东西吗?”
许意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和着怦怦乱跳的心跳。
紧接着她摁着他躺下:“别过度紧张,我去买点菜回来。”
“你怎么去?”
“我看了,最近的早市也就三西公里,我走着去就行,就当遛弯了。”她笑。
“不行,我开车送你过去。”张峪承早就睡意全无,他也开始下床穿衣服。
许意琳见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一块去。
今天一大早的电话她听到了,白芸请了假。她以为白芸生了病,所以想做点小菜给她送过去。
张峪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怎么没听出来她身体不舒服呢。”
“你问了吗?”她无奈地看着他。
张峪承这下不说话了。
抵达早市,一入眼便是是嘈杂热闹的景象。
三轮车轱辘碾过水泥地咯噔响,装活鱼的塑料箱往水泥台子上重重一搁,溅出混着鱼腥味的水点子。
最东头炸油条的油锅滋啦响,铁夹子翻动金黄的面棍,旁边蒸包子笼屉呼呼冒白气。卖猪肉的案板震得咚咚响,砍骨刀剁下去案板都在晃,血水顺着沟槽流到红塑料桶里。
许意琳还以为他是千金公子哥,不食人间烟火气的那种,原本没打算让他下车,只让他扮演好司机的角色。
张峪承好似被瞧不起了,非要下来一探究竟。
还没走到早市入口呢,张峪承就被过往拉海鲜的小推车给溅了一脚腥泥。要怪就怪地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要怪就怪那个推车小孩的年龄太小,不应该一大早来帮父母的忙。
许意琳包里有湿纸巾,想蹲下来替他擦拭鞋面,不料被他拒绝:“不用,我没那么娇气。”他脸上没有愠色,应该是真没生气。
她偏要继续逗他:“要不要躲在我后面走?”
他咬牙切齿道:“不用。”
许意琳点点头,自顾自向前走去。
“那好吧。”
张峪承见她不牵自己的手,一把抓过她的手强行牵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吆喝的、有叫卖的、有讨价的、有为了几毛钱而吵架的。
张峪承确实很少来早市,他去买菜一般都会去超市购买己经清洗挑拣好的半成品。
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在这里买。
“这个点超市还没有开门吧,再说了,你现在还不上班,咱们要节俭一点……老板,这胡萝卜咋卖?”
看着许意琳认真专注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穿着大红色围裙,上面还印着“蚌蚌酱油”字样的男人走过来,伸出粗糙的手掌比划了一个“二”。
“知道了老板。”
老板不会说话,只点了点头。
许意琳从摊子旁边扯下塑料袋,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还被他紧紧攥着,晃了晃手腕:“不闹了,我要挑菜呢。”
张峪承一脸不情愿。
“乖~”她揉揉他的脸蛋。
手感不错。
张峪承被哄好了,放开了她的手,继而将手臂上的袖子挽起来:“你在一边别动,我来挑。”
他身穿一件藏青蓝名牌运动衣,显得整个人身材精瘦挺拔,又不失英俊气。挽起来的袖子不经意露出的手臂上孔武的青筋,给人满满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新鲜的胡萝卜上还带着采摘时留下的新泥,可他脸上没有半分嫌弃的样子,浑身上下无时无刻散发出迷人的认真和精细,许意琳只觉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起来。
张峪承将塑料袋里挑好的萝卜递给老板,老板接过并打好了称,向他们比划了一个数字“五”。
许意琳刚想自己掏手机付钱,结果某人用胯骨顶了顶她。她抬头看他,张峪承阴沉着脸:“我手机在口袋里,你帮我拿。”
许意琳会意,用他手机给老板扫了钱。
老板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张峪承偷看了一眼她刚刚支付的页面,上面写着“10”。
“不是省钱吗,怎么还给人家多扫了五块?”他忍不住揶揄她。
许意琳瞪了他一眼:“才多花五块钱就心疼了?”
“那倒不是。”
“不是就闭嘴。”
“好好好,我错了。”张峪承一只手拎着袋子,一只手牵上她的手。
许意琳惊呼:“张峪承!你手上好脏!”
某男纯纯故意的。
––
两个人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买来的早饭,就打算着手做小菜。
张峪承不让她动菜刀,许意琳只好负责清洗,切菜的部分交给张峪承。
做饭期间的张峪承总是捣乱,要不就从后面抱着她,要不就找机会亲她。
她真的感觉他满脑子都是在想如何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