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门打开的一瞬间,许意琳踉跄着脚步快速扑向床上孤寂的背影。
窗帘被拉上,透不出一丝光亮。
房间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许意慧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听到声音,她缓慢且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到妹妹脸的那一刻,她的泪水不自觉滑落下来。
杂物间改成了卧室,有床有窗,甚至还在旁边掏出了个厕所,不过只有一个洁白的马桶。
她张着手臂,许意琳猛地投入她的怀抱。
“姐姐,我来晚了,姐姐,对不起。”她喃喃低语着,泪水染湿许意慧的前襟。
一股子酸臭味袭来,可见许意慧己经好久没有洗过澡了。
许意琳并不嫌弃,甚至将脑袋在她怀里埋得更深,“姐姐,我并不知道你被囚禁起来了,呜呜呜……”
许意慧的嘴角硬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过了几分钟她累了,也发现许意琳并没有注意到,索性又恢复了刚刚的面无表情,“姐姐不怪你,倒是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呀,张峪承呢?”
许意琳听到这话,立刻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看着姐姐那张苍白的脸,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没出息地滑落下来,她轻轻说着,生怕对姐姐造成二次伤害。
“姐姐,我和你说个事情,你别激动……张成被抓了。”
许意慧对这个名字愣了一会,她独处时间太久,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嘴巴里还要依靠喃喃自语上好几遍才能回忆起。
张成?
好熟悉的名字。
和张峪承的名字好像。
是谁?
刹那间,许意慧瞪大了双眼,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意琳的脸,在确定好几遍她没有撒谎时,许意慧的心脏差点跳出身体,她颤抖着问:“是我认识那个的张成吗?”
许意琳看她红了眼眶,顿时心疼不己,她伸出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是的姐姐,他改了好几次的名字,现在叫刘铮。”
想起前不久才见过他,他熟悉的举手投足,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个活生生的人,现在终于被抓获了!
许意慧以为自己此刻是在做梦。
“真的,他这几年不再利用女人的信息骗取高利贷,而是改行贩卖妇女。他绑架了钟悠,是钟然……和张峪承一起联手抓了他。”
听到钟然的名字,令许意慧心脏一紧。
钟然……
“他还好吗?”许意慧垂下眼眸,此刻她的心虽然被提起,却不是因为刘铮,而是因为钟然。
说实话,被关在这间房间里的漫长岁月,她想念最多的就是他。
许意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以为是刘铮,立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判了几年,我想大概是死刑。”
“我问的是钟然。”
许意慧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悲伤情绪,许意琳顿悟,连忙改口道:“他很好,姐姐放心。”
“很好就行了。”
她调转了目光,不再去看许意琳,可双手还是安抚性拍着许意琳的后背。
许意琳还伏在她的腿上,她明白,姐姐是不想痛哭出来令她担心。
“姐姐,你被囚禁很久了吗?”
“我记不清了……”
许意琳努力克制自己悲伤的念头,冷静地算了算日子。
孙周宪被打也有一个多月,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有西个月,如果孩子再不打掉,孙周宪极有可能会利用孩子来摆脱他的罪名。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臭男人而耽误了姐姐的一生!
想到这,她双手攥拳,更加后悔刚刚没有拿起那把水果刀捅死孙周宪。
“不是他囚禁的我,是我婆婆。”许意慧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伸出手去掰她攥紧的拳,可惜许意慧最近胃口不好,再加上营养不足,掰了几次也没办法掰开。
“姐姐,我会救你出去。”许意琳明明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痕,可现在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许意慧皱了皱眉,无奈道:“你不该来的,我担心他们也把你关起来。”
“没关系,张峪承知道我在这,他说明天来接我,届时我们一起出去。”许意琳拉住许意慧瘦如骨还带着凉意的手,“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等,没事的。”
许意慧看着她如此信任张峪承,悬着一颗的心也终于放下来,“琳琳,你终于开始信任别人了,如果自己的力量不足,确实可以适当依靠别人,我对张峪承这个人很是放心呢。”
许意琳见姐姐谈到张峪承,脸上的轻松转身即逝,“姐姐,他要带我去见他的父母。”
许意慧的脸上终于浮出笑容,自己妹妹获得幸福,这可比自己的前男友吃牢饭更值得高兴。
“这是好事啊。”
“我心里没底。”许意琳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会的,我相信能生出张峪承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他的父母也一定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刻意去为难你的。如果真的为难了你,那就要看张峪承的表现了,你说呢?”许意慧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许意琳陷入了沉思,这一点她倒是知道,可就怕……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许意慧立即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孙周宪一样,是姐姐的错,没有给你做一个好榜样,让你遇见了爱却不敢去爱,是姐姐的问题。”
说到这,两个人又同时哭了起来。
“姐姐,这并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担心和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张峪承有一天遇见了更好的人,会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他抛弃了我……我想我应该不会再谈恋爱了。”说这话的许意琳心里十分沉重。
“没事,不要害怕犯错,就算没有张峪承,还会有更多爱你的人出现的。放心吧,这一辈子你要遇见的人还有很多……”许意慧说着说着眼前竟然浮现了钟然的脸,既清晰又模糊。
只可惜幻觉就是幻觉,转瞬即逝,根本留不住什么,也无力抓住。
她好想他。
两人说话间,门被人打开,映入两个人眼帘的是周母,身边跟着一个衣着古怪的老年人。
那人年纪很大,头上裹着具有年代感的棕色头巾。她的脸窄小,颧骨却锋利地突出,像被风雨剥蚀了千年的礁石。皮肤薄而黯淡,额角、眼角都刻满了细密的皱纹,嘴唇薄得几乎只剩下一条线,紧紧抿着,仿佛封存着不能泄露的天机。
然而真正令人惊悸的,是她的眼睛——深陷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眼珠的颜色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深褐,近似于墨黑,又隐隐透出一点幽暗的琥珀色光泽。当她抬起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首抵人灵魂深处最幽暗的角落。
只几眼,两姐妹确定下来,这又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