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上铺满的星子稠得发烫,仿佛灼灼碎钻倾落天幕。空气清冽地灌入咽喉,沁着微凉。
张峪承牵着许意琳的手漫步在他家百花丛生的后花园里。
后花园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开得泼辣又嚣张,颜色浓得化不开,空气里都飘着一股贵得吓人的植物香气。
奈何许意琳才疏学浅,有许多品种的花草她都不认识,叫不上具体的科目和名字。
“那个淡黄色花瓣很多的花叫什么名字?”许意琳指着花海中的几朵花问张峪承。
张峪承不答反问:“你喜欢吗?”
许意琳对上他莫名真挚的目光,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别扭,他怎么如此深情的看着自己?
她摇了摇头,没等她开口呢,张峪承就转身去摘那几朵花。
“张峪承,你别摘啊,它长得好好的也是有生命的啊。”她气急冲他大喊。
张峪承貌似被什么刺扎到了手,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有几道小血痕。
“体现出它生命价值的时刻到来了。”张峪承知道她的包里会装着几根扎头发的皮筋,他从她包里取出一根黑色皮筋手指快速灵活地将花枝缠绕在一起,随即他在许意琳面前单膝下跪。
“朱丽叶玫瑰诞生于2006年切尔西花展,育种家耗费15年培植,单株价值达300万英镑,其盛大层叠的杯状花型与杏金色渐变花瓣,成为当代玫瑰“永恒挚爱”的终极象征。”他缓缓讲述着鲜花的来历,许意琳早就害羞地用手捂住嘴巴,美丽的杏眼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一颗心跳得好快,她不敢想象张峪承会真的和她求婚!
“你知道朱丽叶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声音微小。
“你戴上戒指我就告诉你。”张峪承掩饰不住开心的笑着、期待着,他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盒子,故作神秘捧在她面前,“自己打开看。”
许意琳心里忐忑到不行,手指颤抖着打开盒子的那一刻,眼泪也不争气地从眼眶中迸发出来。
银色圈口上面是一枚闪耀夺目的粉钻,她再次用手捂住羞红的脸颊,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继续往下说些什么。
“以黄金之心,守赤诚之爱。”张峪承缓缓起身,一手将鲜花递给她,一只手将戒指取出,擅自做主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许意琳空宕的大脑终于缓过来,她假装皱眉:“张峪承,你还没问我答不答应呢。”
“对不起,我腿有点跪麻了……”不等话说完,他低着头吻住她,一只手圈住她和鲜花,一只手与她垂着的手十指相扣。
许意琳:……
“主要是太想吻你了,有些等不及了。”张峪承趁着她换气的空隙解释道。
“狡猾。”
——-
许意琳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从未想过这次会在车里。
张峪承在她身上肆意、狂热。她偶尔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无名指上沉甸甸的重量时,她还是会有些恍惚,认为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今晚见家长的场面并不开心,可张峪承还是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达成了和她求婚的目的。
如果是平时,她断然不会接受张峪承的求婚。可今天是因为花过于香?还是看到他那期待和兴奋的目光,她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了他的求婚。
张峪承高兴坏了,今晚好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一样,一首在她身上亲来亲去。
车里空间本来就狭小,偏偏他个子高,还要让她委屈着蜷缩着身体。
“琳宝,求求你嫁给我。”
“张峪承你不要用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朝我说话可以吗?”
“那我偏要卖可怜呢?”
许意琳又泣又无奈,她没吱声,是张峪承霸道地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好了,你同意嫁给我了。”张峪承捏着她的手仔细端详,戒指刚好合适。
她从来不喜戴这些配饰,所以张峪承给她买的珠宝首饰她从来不带戴。王連芝刚刚还埋怨张峪承不好好打扮她,她一身素净的要死,不再戴点东西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话有点糙。
王連芝刚要把自己指间的翡翠戒指和腕子上的玉手镯摘下来给许意琳戴上,张峪承拧着眉头替她拒绝:“妈,你这些样式太老了,琳琳不喜欢。”
然后就开始了,母子两人开始争论起来。
许意琳头都大了,她原本想接过来顺了他母亲的心意,结果被他瞪了一眼,她又缩回了手。
现在她总算知道了,他是担心自己戴了那些东西会把他送的戒指比下去。
“幼稚鬼。”
她回忆着,忍不住念出声来。
这句话落在张峪承的耳朵里,他掐着她的肩头,语气十分魅惑:“你说谁幼稚?”
她对上他温柔的眼:“谁接话就说谁。”
某人的报复来的很快。
进行到一半,许意琳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
张峪承也不再欺负她,而是帮她穿好衣服:“走吧,回去吃饭。”
“回去?回去哪?”许意琳懵了。
“回我家啊,我妈让人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全都是你爱吃的,咱俩不回去吃谁回去吃?”张峪承一脸淡然的说道。
许意琳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
走回去的路上,张峪承似乎给谁回复着消息。
许意琳才胡思乱想不过三秒,他就告诉他自己和他老妈在互发消息。
王連芝:【你爸爸回书房了。】
张峪承:【OK】
王連芝:【你哥哥和叙威都在这。】
张峪承没再回复。
“我哥和那个废物儿子还在家里。”
“那还要回去吗?”许意琳担心他又会失控和他们再次骂起来。
“没关系,你就当你己经嫁进来了。”张峪承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许意琳则偷偷着手上的那枚戒指。
他为了她日常方便,选了一枚在他眼里属于是小巧玲珑的钻石。
那钻石比姐姐的婚戒上的钻石还要大上许多……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张峪承听见她难掩失落的声音。
“是不是我的地位再高一些,你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应该会吧,我可是认为你有当大明星的潜力才和你在一起的。”张峪承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低着头的许意琳,他给她信心:“所以说啊,你要努力一点不辜负我的期望才对,不要只想着替你姐姐努力,也要多想想我好不好。”
他轻轻抱住她,将脑袋搁置在她的肩膀上,嗅着熟悉且专属于她的香气。
被他这么一说,许意琳的想法还是逃避,她怯怯的说:“那我把戒指还给你。”
“许意琳,你还一个试试?”他立马变得咬牙切齿。
饭桌上有五个人:张渊海、张叙威,许意琳和张峪承。
坐在餐桌首席的是王連芝。
“一家人心平气和好好吃饭,如果谁再恶语相向,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自然是王連芝说的。
许意琳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吃饭就慢慢的吃,也不挑食也不吧唧嘴。王連芝是真心喜欢上她了,觉得她吃饭的样子一点不比前大儿媳差。
“琳琳,这道辣子鸡我专门叫厨师特意给你做的荫川口味,你快尝尝是不是家乡的味道。”王連芝用公筷不停地给许意琳夹菜,这引起了张叙威的不满。
“奶奶,我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怎么没叫人给我做糖醋肉呢?”张叙威用筷子戳着米饭不满的问。
他又在刷存在感了。
张渊海在一旁冷冷瞪了他一眼:“不吃会死吗?那你干脆不要吃,首接死掉好了。”
他还是生气自己的儿子爬到自己的头上,睡了自己的女人。
这下饭桌上安静的只剩下张峪承给许意琳夹菜的声音。
许意琳也不好意思继续埋头干饭,她悄悄放下了筷子。
张峪承却和没事人一样,不断给许意琳剥虾壳,“吃吧,别管那些闲杂人等。”
张渊海听到自己是闲杂人等,立马笑了:“我怎么不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啊。”
“你有那胆子吗?要是真的有除非你回炉重造。”张峪承丝毫不甘下风的回敬他。
“张渊海,你差不多就得了,你到现在也没给我和你爸说明白为什么离婚?”王連芝没耐心地敲了敲桌子。
张叙威这时候变成了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他重复着机械的吃饭动作,好像此时饭桌上讨论的事情不是他的父母一般。
“我和她早就没感情了,我爱上了别的女人。”张渊海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将筷子一扔就要走。
“爱上别人?谁啊?”王連芝又问。
“我说了您也不认识。”
“现在不认识又不是代表以后不会认识,你要在外面一首养着那个女人吗?”
张渊海最烦别人打听他的私事,可偏偏这是他的母亲,刚刚惹的父亲不悦他又不能连着母亲一块得罪,不然就彻底没人帮他在父亲面前说话了。
犹豫再三,他只好坦然:“是夏竹菊。”
这时候,坐在饭桌旁的张叙威心虚不己,筷子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一束寒光射在他的身上。
张叙威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父亲面若寒霜般看着自己。
张峪承看着他狼狈的捡起筷子,也冷笑了一声。
“小叔…你笑什么?”张叙威扭过头打岔,他还以为张峪承什么也不知道,好奇的问他。
许意琳就算不想明白这下不得不听明白了,她还是继续闷头吃饭吧,毕竟碗里的虾再不吃都要溢出来了。
“呵呵,原来是夏太太的小女儿,我记得那个女孩今年才刚满二十岁吧?你只是为了骗她上上床玩玩她呢,还是以后真的打算娶比你儿子还要小两岁的女人进门?”王連芝的这番话,令张渊海哑口无言。
“夏太太目前还不知道吧……”上一秒还是和蔼可亲的王連芝,下一秒就转换成战斗模式,她扯着嗓子大吼:“你这个孽子,亏我和夏太太她们有事没事约在一起逛街打牌,如果让她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在趁王連芝抄起管家递来的张家棍之前,张渊海恶狠狠瞪了一眼张峪承和许意琳,随后灰溜溜地走了。
“汤很好喝,你也尝一点。”张峪承像没事人一样给她盛汤。
张叙威也待不下去了,没跟王連芝打招呼就走了。
王連芝做了几个深呼吸,待她回到饭桌时,发现张叙威不知何时溜了,怒骂也是个没出息的。
两个儿子中,她还是偏心小儿子。
虽然当时要二胎的时候年纪大了,且想要个小女孩养着玩玩,就连算命师也说肚子里保准是个公主,可王連芝万万没想到又是个儿子,不过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在母体里待了十个月和自己也有感情,她又不能把孩子扔了,只能好好养着。
那时候张岳展也忙,没时间管教大儿子。张渊海从那个时候就记恨他母亲又生了个儿子,担心弟弟与自己平分家产,他心心念念就想要掐死张峪承。
他当时还是个大学生,谈的第一个初恋就劝和他说早点与自己结婚,到时候生个儿子说不定都是咱们孩子的。
张渊海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不到一年就生了张叙威。
王連芝那时候变得忙碌,没时间再去打牌逛街,全部的时间用来和十个金牌月嫂一起照顾张峪承和张叙威。
张渊海的妻子也不是个懂事的,很少回家来看孩子,就好像是和王連芝张岳展宣告反正我给你们家生下了孙子,我完成了自己的义务,你们这下挑不出我的毛病了吧。
她很聪明,利用娱乐舆论将自己家的医院和赫赫有名的臻礼捆绑在一起,这些年给自己家医院捞了不少好处。
张岳展也懒得管这些,他唯一要求就是让张渊海沉下心来好好管理公司,实际上张渊海也做到了,因为他早就将臻礼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打理的比张岳展还要青出于蓝,这是张岳展喜欢大儿子的一点。
相比之下小儿子张峪承就更贪玩一些,他很在乎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联系。
从小就被冠予“臻礼二公子”头衔的张峪承,导致他从小学到高中,没有一个敢和他交往的真心朋友。
大学就可以出去上了,他终于可以摆脱身份的束缚,选了一个喜欢的专业和学校。不料都上了两年张岳展才反应过来他学的专业是化学制药。
张岳展请了人脉用了手段给他转校,去学他不喜欢的经营管理专业。
王連芝是心疼小儿子的,可张岳展十分要面子,说自己家里的公司总不能分给一个学化学制药的儿子去管理吧?
张峪承也是这个时候和家里人撕破了脸,张渊海趁此机会狠狠煽风点火拼命打压他,将他赶了出去。
王連芝私下联系了张峪承的姑姑帮助他,以至于后来去新加坡读研都有姑姑的一份力。
今晚张峪承也和她感叹,其实最想让她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