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许意琳失眠了,心里也不知道在瞎激动个什么劲,就是死活睡不着。听网络上的助眠音频也不管用,最后在相册里翻出高数视频,听了没几句就睡着了。
“没休息好?”张峪承看她洗漱完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体温倒是正常。
“是不是床不舒服?要不要给你换张床?”张峪承一脸认真地说。
许意琳赶紧摆手拒绝,“不用,我失眠是常有的事。”
没成想她的这句话让张峪承更加担心,他甚至想带她去医院看看是怎么回事。
许意琳痛苦扶额,她怎么觉得过多的关心也是一种负担,她勉强撑起一个微笑:“不用了小叔,我没事。”
听到“小叔”两个字的张峪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脸色阴沉:“还叫小叔?”
“叫小叔不好吗?多亲切。”许意琳早就饿了,她好像闻到烤面包的香气。她小跑到厨房,果然见到了黄油面包片。她从面包机里拿出一片咬了下去,香脆可口。
张峪承夺过她手里的面包片,冷冷威胁:“不改昵称就不准吃。”
许意琳想了想,“老张、承哥,你喜欢哪个?
张峪承皱了皱眉头: “都不喜欢。”
“怎么了,你觉得这两个名字是不是很熟悉?”许意琳抬头仰视他的眼睛,眼神里多了丝挑衅。
“不熟悉,没人这么叫过我。我觉得承宝谐音承包有点难听,所以你叫我峪宝比较好。我呢,就叫你琳宝,如何?”张峪承抬手将面包片放在她嘴边,只要她叫,他就立马喂给她吃。
许意琳眯起眼睛盯着他,心里鄙夷:呵呵,原来是早就想好了,在这里等着我。
一个熟悉且带着点虚假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恰到好处。
“好啊峪宝,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名字的呢?”许意琳双手环绕在他脖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张峪承总觉得她这个笑容哪里怪怪的,但是他一时间还说不上来。“我在当下流行的宝宝、宝贝之间抉择,觉得互相这样称呼没什么特点。最后取了咱俩的名字折中,就是琳宝和峪宝了,你觉得如何?”张峪承说完,眼睛里含着期许的意味,有点像她喜欢的一个博主家的狗子。
那狗子每次吃光食物之后,眼里也会散发出一种期待表扬的闪光。
博主会和狗子说:“宝宝又吃光光啦,我们家宝宝真棒。”
“我们家峪宝真聪明。”
张峪承喂给她面包片,她咬了一大口,后张峪承又扯去她嘴里的一半。
两个人甜蜜地吃完早饭。
可惜今天偏偏不是个约会的好天气—大雾。白雾漫天笼罩,天地之间只剩两个颜色分明:雾的白、地的黑。每逢大雾天气,许意琳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着,这世界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西周雾气弥漫,就跟在蒸馒头差不多。
她在车窗上写下:快点天晴,很快又用袖子擦掉。
张峪承行驶得很慢,一是为了安全着想,二是因为今天两个人都有空闲时间,就算是浪费在车里,只要是两个人呆在一起他就很高兴。
等绿灯的空隙,张峪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方向盘,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问了一句:“你会开车吗?”
许意琳停下正在车窗写字的手指,不过身子还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她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峪承见她不想回答,也没再追问下去,专心继续开车。
又过了两个路口,许意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定,她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不会开车。”
张峪承听完没再说话。
他的沉默反而让许意琳内心忐忑不安,她甚至在大脑排练好了他下一句问话的回答。他大概率会问:“怎么没去学车?”
可是他没说话。
什么意思?对她很无语吗?
她的脑海里又想到白芸开车的场景,大概他也觉得她太笨了,连白芸都不如吧。
一种莫名的胜负心和嫉妒欲在她心中升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不愿让他看扁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连学车这么简单的本领她都没掌握到。她想起之前去学车,还是孙周宪给她介绍的驾校,叮嘱她认真听好好学。
她本来就手脚不协调,再加上之前没摸过车胆子小,结果那个教练不好好教就算了,还总是大声吓唬她,害得她胆战心惊地勉强考过了科目二,到了科目三死活不想去学。
姐姐还让她去突破自己去尝试一下,她这才勉强去学了两天。后来当她听说科目三考试时候旁边还有人监考,她就过不去心里恐惧这一关,于是去练车的事情一拖再拖。
她无意中听到姐夫冲姐姐抱怨:“你妹妹真是个废物,连个车子也学不好,还能干点什么。”
她只好畏畏缩缩又去学车,结果被教练骂得比之前还要凶,她就更不敢去了。最后学习时间过期了,她以为这样就没人再强迫她去学车了,没想到她上个暑假回去还能听到姐夫埋怨姐姐替她请了高级教练学车。
“早知道不让她去学了,浪费钱。”
每每想到这句话,她就觉得很委屈。
张峪承开车时会瞅准时机看向她,他发觉到许意琳情绪不对,于是又问:“怎么了?”
许意琳不想和他说话,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他余光瞥到她故意不理他,张峪承一时没反应过来:“生气了?在生我的气?”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去学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比不上白芸?”许意琳的语气很闷,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张峪承听得云里雾里。等等,学车和白芸有什么关系?他很多时候都猜不透她的脑回路,不过这也是他觉得许意琳自身有趣的特点。他语气中带着戏谑:“你先和我说说开车和白芸有什么关系?你和她比做什么。”
“我没她聪明,也没她手脚协调,我学不会开车。”许意琳的声音越来越不自信。
“别乱想。”张峪承把车子停在路边,他转过身子单手握着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平视着自己,看她通红的眼圈,他身体里感到一阵揪心,伸出手指揩去她眼框里含着的泪水:“哭什么,我问你会不会开车是想带你去玩卡丁车,让你好好放松放松。你会开车的话咱俩就比赛;不会开车我就开车带着你,这有什么难的?嗯?”
许意琳是典型的泪失禁体质。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扑簌簌得掉个不停,这让张峪承的手指擦不过来了。他只好改用湿巾给她擦脸:“别哭了,我真没觉得你笨,不会开车不是更好吗,这样就不用给谁当司机。好了好了小家伙委屈死了,我当时没继续问是因为我看你也不想多说的样子,我错了是我的问题。”
他见她眼泪掉个不停,首接把她按到自己怀里:“琳宝,你和我说说是不是有人因为这件事说你了?”
许意琳把孙周宪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算没算过你花了他多少钱,或者让他列个单子我把钱给他,以后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教训。”张峪承感受到怀里的人停止了抽泣,他松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实在不行你下次回家把我带上,我去把他揍上一顿,不过得先问问你姐姐同不同意。”
许意琳突然“扑哧”乐了:“你刚刚上一句话真的好土,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无脑总裁说的话。”
“你不哭了就好。”张峪承漆黑的眼眸映照出她的影子,两个人是凑得如此的近。
刚刚情绪上头,许意琳有点后悔告诉他自己有姐姐姐夫的事情,她冲他摇摇头:“没事,是我太敏感了。”
张峪承替她擦好脸,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许意琳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喝过香蕉味的咖啡吗?”张峪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没喝过。”对于话题的极速转变,许意琳木讷地摇了摇头。
“前几天喝到一家店的新品,觉得味道还挺有意思的,我记得这附近也有连锁店来着……”张峪承重新发动车子,带着她去找咖啡店。
许意琳看着他认真找路的侧脸,不由得陷入深思:今天的这些话她从来没和第二个人说过,不过说出来确实好受多了,她现在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放。
“等我一会儿。”张峪承下车去给她买咖啡,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如果他是个好人,她说不定会真的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