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划破水面。
陈虎的伤口渗血,染红了船板。
阿梅咬着唇,拼命划桨。
张三站在船头,盯着后方:“来了!三艘快船!”
萧承煜把谢昭娘按低。
第一支箭擦着她发梢飞过,钉在船篷上。
“伏下!”他抽出剑,反手格开第二支箭。
谢昭娘摸到怀里的血书。
父亲的字迹在她心口发烫:“吾女无辜。”她攥紧银簪,杏花硌得手心疼——那是萧承煜前日在柴房替她捡的,说像极了他娘种的杏树花。
“阿梅,往芦苇丛里钻!”张三吼。
船身一偏,扎进半人高的芦苇荡。
追兵的喊杀声被芦苇叶割碎,只剩零星的“抓住逆党”。
陈虎突然闷哼。
谢昭娘抬头,见他肩头又中一箭。
阿梅哭出声:“哥!”陈虎扯下箭,用布胡乱裹住:“划你的!”
萧承煜的剑上沾了血。
他刚才替周伯挡了一刀。
老管家捂着胳膊,喘得厉害:“当年...先太子爷护着奶娘跑时...也是这样。”
谢昭娘摸出地图。
鹰嘴崖的标记被月光镀了层银,旁边“昭昭明月”西个字,和先太子手札里的笔锋一模一样。
她把地图塞进萧承煜手里:“到了崖底,找第三块凸石。”
“记着呢。”萧承煜握了握她的手。
船突然一震,撞在暗礁上。
阿梅踉跄,船桨掉进水里。
张三扑过去捞,追兵的火把己经照亮芦苇尖。
“跳船!”萧承煜拽起谢昭娘。
冰冷的河水漫过腰,他托着她往崖底游。
周伯扶着陈虎,阿梅咬着牙拽哥哥的胳膊。
身后传来箭簇入水声,还有禁军的骂:“追!别让逆种跑了!”
崖底的石头硌得脚生疼。
谢昭娘喘着气,抬头望——鹰嘴崖像只巨大的鸟,半轮月亮卡在鸟喙里。
萧承煜抹了把脸上的水,指向崖壁:“第三块凸石。”
张三摸出火折子。
微弱的光里,凸石下有道半指宽的缝隙。
谢昭娘心跳如鼓。
父亲说过,赤焰印的秘密,藏在鹰嘴崖的石缝里。
追兵的喊杀声更近了。
萧承煜拔出剑:“我挡着,你们快找。”谢昭娘点头,指尖颤抖着探进石缝——里面有个铜盒,裹着层破布,摸上去凉丝丝的。
“找到了!”她把铜盒塞进萧承煜怀里。
他眼里有火光,比当年先太子府的灯笼还亮。
“昭娘,”他说,“等翻了案,我带你去看杏树。”
远处传来犬吠。
阿梅拽她的衣角:“姐姐,那边有个洞!”谢昭娘回头,看见崖壁上有个黑黢黢的洞口,像只张开的嘴。
萧承煜推着她:“进去。”周伯扶着陈虎先走,阿梅拽着哥哥跟进。
谢昭娘站在洞口,回头看他。
月光照见他发间的银簪,杏花湿答答的,像要滴出血来。
“承煜——”她喊。他挥剑砍断一根芦苇,指向洞深处:“走!”
洞里传来阿梅的声音:“姐姐快进来!”谢昭娘咬了咬牙,转身钻进黑暗。
身后的光被洞口切断,她摸着墙往前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洞深处有滴水声。
谢昭娘摸出怀里的银簪,用针尖在石壁上划了道痕——这是她和父亲学的,怕迷路。
划到第三下时,她听见萧承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昭娘,等等我。”
她停住,转身。
黑暗中,他的轮廓逐渐清晰,手里还攥着那个铜盒。
“我就说你舍不得丢下我。”她笑。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塞进自己怀里,隔着湿衣服,能摸到铜盒的温度,和他剧烈的心跳。
洞外传来禁军的吆喝:“在这儿!洞里有人!”萧承煜拉着她往更深处跑。
谢昭娘听见风从洞顶的裂缝里灌进来,带着点杏花香——许是春天要来了。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
周伯突然停住:“到了。”谢昭娘抬头,看见洞壁上刻着“忠魂”两个大字,和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张三摸出火折子,照亮洞中央的石桌——上面摆着个檀木匣,落了层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