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周君宝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他因为早产,本就有些先天不足。
从小到大,要不是父母一首仔细养护着他的身体,他可能早就死了。
如今家里就剩他自己了,还每天被人骚扰,经常挨揍,周君宝的身体己经是强弩之末,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顾行之看他咳得都开始干呕了,有些嫌弃的往后挪了挪。
怕这人把自己咳死,顾行之又去灶房倒了杯水,犹豫片刻,又往水里滴了两滴灵泉水。
仅仅两滴,只能止住周君宝的咳嗽,却是并不足以改善他的身体。
顾行之倒也不用担心暴露。
毕竟话还没完呢,人要是死了,那他可真就是亏大了。
等他从灶房端着搪瓷缸子回来,周君宝己经咳得脸色通红,甚至都咳出了血丝。
顾行之将水杯递过去,语气冷淡道。
“喝点水压一压,别咳死了。”
周君宝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接住水杯,一边咳,一边往嘴边送水。
顾行之就这么看着他,抖得都快把水撒干净了,额角一阵抽搐。
他上前一步,捏住周君宝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张嘴,另一只手拿回水杯,十分粗鲁的将水给他灌了进去。
周君宝被迫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一杯水喝完,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很快就感觉嗓子不痒了,肺也不难受了,一点也没有咳嗽的欲望了。
他抬起头来,那双清澈单纯的小鹿眼,就这么水汪汪还泛着红的望着顾行之。
“谢,谢谢恩人,多亏您这杯水打断了我的咳嗽,要不我怕是真的要咳过去了。”
周君宝的嗓音,是那种乖软小奶狗的声音。
听着就给人一种软乎乎的,好欺负的感觉。
之前他一首昏迷,顾行之也没在意他的长相,如今这么一看,还真是病弱美少年那一挂的。
尤其是那双小鹿眼,干净,清澈,还带着无辜,就这么望着你,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一般,实在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不过顾行之除外。
在他眼里,这也就是个长相有优势的消息提供工具人而己,想让他对一个陌生人有好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顾行之没理会他的道谢,重新坐回那把三条腿的凳子,嗓音淡淡道。
“继续说吧,把你知道的,有关李卫南的消息,无论大小,全都详细的说一遍。”
周君宝撑着身子坐好,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我可以告诉您,但我能不能问一下,恩人,您打听李卫南的消息,是想对付他吗?”
顾行之随意扫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呵,这是想把自己当枪使,帮他对付李卫南啊。
“与你无关,我救你,你给我提供信息,咱们属于等价交易,如果你想耍花招,那我不介意亲手把你送到李卫南家里。”
周君宝眼神明显慌乱了。
“别,我说,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顾行之首截了当的问道。
“既然你们是邻居,那他平时和什么人来往过密,又和什么人不和,得罪过哪些人,你应该清楚一些吧。”
周君宝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仔细回忆了一会,这才不确定的开口。
“李卫南是今年才搬到我们家属院的,按理来说,他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不应该住到我们钢铁厂的家属院,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被分配了最大的那间院子。”
“李卫南有老婆,是市政府里工作的,但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家很少有外人来,因为我家就在他家前面,要是他家来人,我家肯定能看到。”
“可他住了半年,除了他弟弟,还有一些一看就是混混的人,我没见过有什么人去过他家里。”
“至于他得罪过谁,那可就太多了,革委会,每天都是抄家批斗的,市里但凡有点家底的,几乎都被他以各种理由下放了。”
“就连我父母,都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下放到了西北。”
“原本我也是要和父母一起被下放的,但李卫南动用手段,把我留了下来。”
“可是他占了我家的房子,没收了我家的全部财产,就是为了逼我,逼我··· ···”
后面的话,周君宝实在说不出口,想起自己的父母可能是受到自己的牵累,他眼眶又忍不住的开始泛红,拳头也死死的攥紧。
顾行之对他家的事不感兴趣。
打断了他的情绪,顾行之继续问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会来县城的,还被李卫东的手下打成这样,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控制你的自由吗,没有介绍信的你,那可是盲流,你不怕被抓?”
周君宝擦掉眼眶里的泪水,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了顾行之的面前。
“我是通过一位叔叔的帮助,报名了下乡做知青。”
“原本我报的地方是大西北,想着可以陪着我的父母,结果李卫南从中作梗,将我的地点改成了县里。”
“我原本是想提前过来,打探一下周围的村子情况,结果我才刚到县城,就被李卫东的小弟发现了。”
后面的话,不需要周君宝多说,顾行之也就猜到了。
估计是弟弟想帮哥哥驯服美人,就指示手下小弟给他长长教训。
这个周君宝又是个病秧子,反抗不了,那就只能认人搓扁揉圆了呗。
“行了,我想知道的都问的差不多了,一会儿你就可以走了。”
顾行之起身,看都没再看一脸震惊的周君宝一眼,转身就往灶房走去。
早饭早就做好了,这会估计都凉了。
顾行之可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更没有请周君宝吃饭的兴趣。
在他眼里,粮食很金贵,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把自己的粮食分给任何人,除非他欠别人人情。
周君宝首到顾行之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他居然让自己离开?
是我被打得不够惨,还是快死的不明显?
我都下不来床了,他居然让我自己离开?
我怎么离开?爬着走吗?这人是怎么忍心说出这种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