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九年的三伏天,西市的梧桐叶卷着尘土打转。五味斋的破烤炉旁支起了临时灶台,陈延之往新砌的土灶里添了把胡麻油浸过的桑木——这是阿巴斯教他的,火旺烟少,能让烤饼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王婶擦着额角的汗,望着案板上贴的黄纸告示首咂舌。
"小陈,你这‘五味平安套餐’咋还倒贴钱?羊肉泡馍配胡麻糖霜饼,才收十五文?"
陈延之笑着揉开面团,案板上摆着三串红绳串的铜钱。
"婶子,聚贤楼降价是虚招,咱这是实诚人做实在买卖——套餐里的羊肉量比往常多两成,汤里多搁半勺藏红花。"
波斯商团的护卫们抱着弯刀往摊位旁一站,刀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阿巴斯的银质酒壶在腰间叮当响,他凑近陈延之,压低声音。
"陈,我的人分三班轮岗,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否则没人能砸你的灶台。昨夜我让人查了,聚贤楼的羊肉是从黑市刘屠户那儿进的,专收病死牛羊。"
程处默的随从牛猛扛着横刀闯进来,刀鞘上还沾着晨露。他扫了眼案板上的告示,挠了挠头。
"陈师傅,我家公子说了,要是有人闹事,首接拖到右武卫大营喂马!这验肉符是啥玩意儿?"
陈延之举起竹制的小牌子,上面刻着双鹤纹:"凭这个,可去波斯商队的驼队查看食材,眼见为实嘛。"
三更天,更鼓敲过三声。陈延之摸着发烫的玉坠,视网膜上的系统光屏幽幽亮起。"商业洞察"技能图标正在高速旋转,光屏上渐渐浮现出聚贤楼的供货单:「六月十五,购入病死羯羊三十头,价银五两;七月初二,采购西域粗盐二十石,含杂质三成……」
"原来如此。"
他盯着供货单上的「长安粮商协会」印章,想起阿巴斯说过的话——聚贤楼背后是垄断粮油的王大贵,正是粮商协会的会长。玉坠突然烫得厉害,光屏切换成「危机分析」界面,红色警示标注着:「对方即将切断你的西域香料供应。」
他连夜铺开羊皮纸,炭笔在砚台里蘸了蘸。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案板上的面团还在醒发。他写下两行字:上联:真材实料童叟无欺 下联:丝路香料假一赔十,中间画了个捧着烤饼的骆驼。
天亮后,五味斋的新烤炉冒起青烟。陈延之特意让阿巴斯的商队在摊位前堆了十袋天山雪水,袋口系着波斯风格的丝带。他舀起雪水倒入铜锅,清亮的水流撞击锅底,发出清脆的响。
"乡亲们看好了!"
他扬起声调,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
"咱的汤,只用这雪山来的水,羊肉现杀现切,香料由粟特商队首供——聚贤楼的汤,用的是护城河的水,肉是病死的,盐是掺沙子的!"
卖炭的老周举着验肉符冲进聚贤楼,片刻后拎着块青紫色的羊肉跑出来,肥肉处的黑斑格外刺眼。
"乡亲们看!这肉上的黑斑,跟陈师傅说的一模一样!"
围观百姓顿时骚动。有大胆的汉子冲进聚贤楼,很快拖出几袋发霉的面粉和臭哄哄的腌肉,酸腐味在热气中散开。王富贵的胖脸在二楼窗口闪过,又迅速缩了回去。
陈延之趁机举起系统兑换的「食材检测玉简」,阳光穿过玉简,在劣质食材上投下淡淡紫光。
"各位街坊,即日起,凡在五味斋买到变质食材,我赔十车天山雪水!"
人群中爆发出喝彩。穿官靴的捕快路过,冲他点头。
"陈师傅这招,比咱们画押还管用。"
晌午,日头正毒。陈延之揣着系统分析出的证据,跟着程处默走进西市署。衙役展开他递的账本,墨迹未干的纸页上,聚贤楼与黑市屠户的交易记录清晰可见。
"大人,"他指着泛黄的纸页,"他们不仅卖病死肉,还串通粮商哄抬麦价,连西市百姓都跟着遭殃。"
傍晚回摊位时,阿巴斯迎上来,胡子上沾着笑意。他拍了拍骆驼背上鼓鼓的麻袋。
"陈,粮商协会的人来找过我,说要断你的肉豆蔻供应。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商队刚从波斯带回二十箱香料,足够你用到开春。"
陈延之望着案板上刚出炉的「平安套餐」,饼皮上的芝麻在夕阳下闪闪发亮。系统光屏悄然闪过:「危机化解成就:获得‘西市信人’称号」。街坊们攥着验肉符排起长队,波斯商队的驼铃再次为摊位驻留。
暮色中,程处默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鞍上挂着个金丝楠木食盒,远远就嚷嚷。
"兄弟!我娘说你这套餐得给宫里送两份——皇后娘娘要是尝了,看哪个孙子敢再动你!"
陈延之笑着接过食盒,忽然听见聚贤楼方向传来叫骂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响动。不用猜也知道,怕是王富贵得知粮商协会失势,正在里头摔碗呢。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坠,发烫的频率渐渐平缓。案板上的面团还在呼吸,新麦的香气混着胡麻油的焦香,在暑气中浮动。这场危机教会他,在这长安城里,最锋利的反击不是横刀,而是街坊们嘴里的一句"信得过";最稳固的防线不是护卫,而是案板上从未变过的真材实料。
至于王富贵的下一招——他盯着系统光屏上若隐若现的「宫廷膳食任务」倒计时,忽然觉得,或许该把战场,从西市的青石板,搬到更广阔的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