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雾吓了一跳。
“叔叔您这是干什么?”他往旁边躲。
身后跟着的医护急的一脑门汗,七手八脚的来扶他:“哎呦,老爷子,这是我们病房你不能随意乱闯,谁告诉你的病房号啊,好了好了,让患者静心休养我们出去。出去出去!”
护士们七手八脚的扶也不敢真的太用力了,生怕哪里不好碰坏了这看起来细瘦的中年男人,医院就摊上事了。
漆雾不知所措的抿唇,他第一反应是这叔叔认错人了吧。
漆雾并没见过这叔叔。
没想到这中年男子看着瘦弱,力气却很大,挣脱了一众医护冲到漆雾面前。
“我是周锐他爹,你是不是叫漆雾。”中年男人表明身份,漆雾顿时皱眉。
“叔叔,这个……我是漆雾,您有什么事吗?”
周父脸上顿时极快的划过一丝表情,快的漆雾还没看清就换成了欣喜。
周父伸手握住了漆雾的肩,晃了晃:“俺跟你说,你和另外一个同学,能不能给我写谅解书,谅解周锐。”
“周锐不能坐牢啊!”
“周锐没了,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我要看病吃药,他弟妹要上学,全家都指望着周锐拿钱。他上了个大学成高材生有本事了,怎么又作死把自己作到要坐牢,还得了脏病啊。”
中年男声泪俱下,神情激动,漆雾想挣脱,奈何周父的双臂如同铁钳。
漆雾蹙眉,同情确实是同情的,但是周锐坐牢不坐牢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说的算的。
何况周锐捅了谢浸危,他要是再劝谢浸危,岂不是太圣母?
漆雾心里没动摇。
周锐家庭可怜归可怜,但,人总得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不能因为家庭可怜便肆意妄为,伤害别人。
漆雾听着周父的话,跟视频中的谢浸危对视一眼,他摇头,跟谢浸危说:“我没事,你千万别动弹,别过来。”
哪想到周父一听到漆雾和手机里的人说话,一下便猜到另一个人是谢浸危,扒拉着上来便想要抢漆雾的手机。
漆雾一时不察,还真被他拿到手里。
“哎——叔叔。”漆雾瞪大眼。
周父己经声泪俱下和视频中的谢浸危说上话了:“同学啊,你在哪个病房,周锐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没有了他我们一家老小该怎么办,你忍心看他这么小的弟弟妹妹去死吗?”
谢浸危面无表情等到周父说完:“我就在隔壁,可能被周锐感染了艾滋,你来吧,正好我们一块。”
周父吓了一跳,他就算没文化也知道艾滋是个什么东西。
“这这这……他怎么能这么做。”周父颧骨抖动几下,不自在的将手机扔还给漆雾。
手机里谢浸危的声音传来:“还有,因为你儿子,我们要住院半个月,这半个月医院交的钱,还有吃饭检查的钱都要你们家承担,叔叔待会走的时候记得交一下钱。”
周父目瞪口呆,回身看着医护们,似乎头顶落下晴天霹雳:“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医护们见的人海了去,打眼一看就知道什么人,自然也知道该说什么话。
她们说话滴水不漏:“你儿子是行凶者的话,按理来说这个钱确实需要您儿子承担和赔偿。”
视频里的谢浸危继续补充:“还有,我出了院变成艾滋患者,下半辈子都毁了,没法结婚生孩子,所以你们家得一首养着我。叔叔,你别着急。”
谢浸危冷淡的声音在周父听起来跟索命的鬼也差不多。
谢浸危:“您不来,我也要去找你。”
周父嘴皮子哆嗦。
漆雾在一边想笑,还是谢浸危有办法。漆雾本来还以为周父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困难病患,但现在看来不是,他来的通篇目的,都是害怕失去周锐这个提款机。
连一句道歉都没说过。
真正善良老实的人不可能不替自己儿子觉得愧疚道歉,怎么可能还敢要求什么谅解书呢。
周锐变成这样也绝对有家庭的原因。
周父似乎感觉谢浸危不好对付,眼皮子一转,伸手就将谢浸危的电话挂断了。
他专心致志看着漆雾,可怜的哭求:“同学,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我也生病,全都靠着周锐养活,周锐进去,我家就要走上绝路了啊。”
“我一家老小的命,就全部在同学你手上了,同学,帮和不帮,你看着办吧。你不帮,我们一家老小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漆雾眼神有些冷,这周锐的父亲,是感觉他是个软柿子吗?
觉得在谢浸危那里行不通,就来单独哄骗他。
漆雾叹了口气:“叔叔,您回去吧。”
周父面色变了变:“我不走,我就不走,我在你病房里打地铺,什么时候你答应了再走。”
漆雾不自知,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和谢浸危给人的感觉很像。
“是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介意,只是我也被周锐感染了艾滋,你和我一间房睡觉可得注意点,毕竟我可是有点恨周锐。”
“哦,还有,既然这间病房你也要睡,那得先去前台结一下账,一千一天,你看着办吧。”
周父支支吾吾:“这么贵!什……什么?你也有艾滋?那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传染的,难道你还想报复我。”
“至于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周父说完起身,撞开那些医护要出门。
他似乎彻底绝了让漆雾和谢浸危签谅解书的念头,不再装了,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艹,两个欠揍的小逼崽子……妈的就是欠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