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漆雾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预想过很多种谢浸危知道自己得了病,他们两个私下嘴都亲烂了的反应。
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恶心,可能会促狭,可能会无所谓,甚至可能会打趣。
但从来没有这一选项:还要亲。
谢浸危还要亲?
这这这,清醒状态下亲,这是不行的呀。
“这怎么能行呢?”漆雾瞪大眼,“我们俩是好兄弟呀。”
漆雾软软嫩嫩的嘴巴又在吐出谢浸危不爱的词,谢浸危眸光闪了闪,道:“为什么不行呢雾雾。”
“我们是好兄弟没错,但我们之前也己经亲了很多次,为什么现在不能亲了呢?”
“可是……”对啊,之前亲的时候他们也是好兄弟,不也照样亲了,也没有少块肉。
漆雾顺着谢浸危话里的逻辑,被带的迷迷糊糊,自己也反应不过来他在介意什么了。
“何况。”谢浸危睁着漆黑的眼看着漆雾,“我刚才看到这个病是疑难杂症,至今没有治愈的案例,去医院我又怕医生为了论文对我进行研究,毕竟得了这种病的人实在很少。”
谢浸危说:“我不想去医院,他们也不会治,雾雾,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忍心看着我死掉吗?”
漆雾骤然听到‘死’字,心神一缩,一股酸麻瞬间灌入心脏。
“真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就不死!”漆雾真是听不得谢浸危说这个,生理反应心脏牵动泪腺,让他瞬间就想分泌眼泪。
漆雾将泪意压下去,“你别在这装可怜,帮你也不是不行……”
他嘀嘀咕咕。
谢浸危的浓黑的瞳孔肉眼可见的亮起来:“雾雾是答应了吗?”
“我是有条件的!”漆雾强调。
“雾雾说。”
漆雾掰着手指头:“一:白天你不准随时随地就亲过来,需要得到我的允许。发病时尽量也控制自己,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我可不想当众亲嘴被人当猴看。”
谢浸危:“好,那晚上可以随时亲?”
“不行!”漆雾瞪他一眼,“你知道你要亲多久吗?累死人了。”
谢浸危自然是知道的,毕竟雾雾抱怨的时段,他是完完全全清醒的。谢浸危不说话了。
漆雾:“二、 我们得先试一下你提出的设想有没有成效,假如在你清醒时亲嘴不能够释放你的压抑,晚上你的时间还是那么长,那这个尝试就要停止。”
谢浸危表情绷紧了:“所以尝试的周期可以长一点吗?一两天很难看到成效,最起码一个疗程也得几个月吧。”
漆雾翻白眼:“怎么可能需要那么久,就三周吧,要是你说的这个方法有用,三周怎么也该改善病情了。”
漆雾其实心里隐隐也觉得谢浸危这个方法值得尝试,说到底这就跟癔症差不多,跟脑子里的想法有关系,可能就是平时太压抑了,抒发出来说不定发病的频率就会降低。
说白了,就是憋狠了呗。
谢浸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第三呢。”
漆雾想了想:“第三,我希望这件事对别人保密,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目前知道的就只有他们两个,姜文和室友,以及冼蒯。
谢浸危眸里的光委顿下来,顿了顿他道:“是不能告诉别人你在用这种方法帮我治病,还是不能告诉别人我们俩在亲嘴。”
漆雾神情疑惑:“有区别吗?”当然是都不能告诉别人啊。
在学校里他们都不是什么小透明,虽然不关注,但漆雾知道论坛里飘着很多他们两个的帖子,校园表白墙他们两个也是常客。
他们俩又因为外形种种原因吧,校庆、晚会、军训汇演都有他们的身影,没注意过他们俩的人实在是少。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们俩名义上是好兄弟,背地里却天天亲嘴,该怎么看他们俩。
“被人知道我们俩要抬不起头来了。”漆雾道。
谢浸危抿唇,沉默半晌后道:“我知道了雾雾,不会告诉别人的。”
漆雾点点头:“嗯嗯,暂时就这些,我想到再补充吧。哦对了,还有就是,我画的漫画其中一些设定借用了我们俩之间的相处,这个你应该不介意吧。”
漆雾在网上戴着马甲,应该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他和谢浸危身上去。
谢浸危:“不介意,雾雾想画就画。”
“就这么说定了。”
谢浸危眸光黑黝黝,看着略微沉静,他抬眸看着漆雾,目光缓缓游移,看向漆雾的唇:“雾雾刚才帮我刷了牙?”
漆雾点点头求夸夸:“是呀是呀,我做的好吧,你一首没醒吓死我了,对了!医生为什么说你很久没有睡觉了啊?”
光顾着说病,这点都忘了,他很不解医生为什么那样说。
谢浸危面不改色:“这几天睡眠不好每天都有点恍惚,可能医生觉得我睡眠不足吧。”
谢浸危一说漆雾想了想没什么毛病也就信了,他点点头,看着谢浸危的目光还凝在他脸上,漆雾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漆雾伸手抹了下:“怎么……了?”
谢浸危凑近,捏住了漆雾的下颌,左右看了看:“雾雾帮我刷了牙,不要浪费了。”
他抵在漆雾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两个人近的几乎呼吸可闻,谢浸危谨记第一条,轻声问:“可以吗,雾雾?”
什么可以,可以什么?正和谢浸危亲嘴时谢浸危突然醒来的尴尬重新袭来,漆雾动了动唇舌,那种往常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谢浸危清醒的眼眸时就变得异常羞耻。
很像是趁着主人晕过去,把晕倒的人当成了按摩棒/,然后按摩棒本人在漆雾按摩的正起兴的时候醒来了的那种尴尬。
尴尬到逆天。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近,几乎唇角都贴在一起,漆雾闭了闭眼,他的睫毛和谢浸危的睫毛都很浓密,漆雾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正紧张的上下扇动。
就在温软触即将全面覆盖的时候,漆雾骤然后退,伸手推了推谢浸危,垂着眼脸红的要命。
他推着谢浸危肩膀,拿手捂住嘴唇和面部,垂着头瓮声瓮气:“……算了,谢浸危,给我点时间……”
越说声音越低。
谢浸危也没勉强,看着己经整个红温的漆雾笑了下:“好。”
漆雾下床去了洗手间,两人就此揭过这件事不提。
漆雾没选择和谢浸危一起睡,而是独自睡了沙发。
正好谢浸危不是睡眠不好吗?让他一个人睡多补补觉。
漆雾心思浅,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在脑子里过一遍仍然睡的很快。
谢浸危看着漆雾的睡颜,轻笑一声。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笑得次数很多,显然是心情好的征兆。
谢浸危出了病房,去了天台,往常计算极快用来想代码和算式的脑子,己经被别的事情完全填充。
他正在精密的计算。
每个疗程为一周,共三周时间,怎么能让雾雾感觉到治疗确实有效,但又不失去太多福利。
刚开始时他‘清醒’时的亲吻需要少一些,‘发病’时的亲吻需要多一些。
到后面,‘清醒’时的亲吻时间应该逐步递增,‘发病’时的亲吻时间应该逐步递减。
至于这种方法对治病是不是真的有效,谢浸危不是很在意,他会控制在让这个病‘得到了有效的治疗’,但是怎么治都治不好的区间内。
一根燃烧完,谢浸危往身上喷和口腔都喷了去除烟味的东西,他离开天台重新回到病房楼层。
快回到病房时他迎面撞见个人,谢浸危挑眉。
对面那人显然更讶异,随即后退几步,扶着旁边的墙,西处搜寻摄像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跟来是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你再殴打我,一定会坐牢。”
谢浸危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向前。
两人的方向相对,谢浸危身量高,肩宽窄腰,肩膀和头的比例也显得很好,这就让他看上去更高了,走过来时气势逼人,满满的压迫感。
尤其是对断了条腿,才170多一点的朱严来说,不亚于恶鬼逼近了。
他哆哆嗦嗦,腿骨断裂的剧痛仿佛就在昨日,他只能自己吃了哑巴亏,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来治疗和住院。
本来跟着他的几个彩毛小弟也跑了,说去摆摊,问去哪里也不告诉他。
他不能干活,本来稳定还算清闲的五金店看店的活也没了,老板把他辞了。
朱严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他真的怕了。
怕了谢浸危,这尊煞神,他从头到尾都不该惹他。
疯子,真是一个疯子。
眼见着谢浸危越来越逼近,恐惧萦绕在朱严的心头,他张口呼吸,满头大汗,只有一条腿的力道支撑着身体很快让他跌倒在地。
拿来这楼层打水的搪瓷缸子也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还不够吗?”
虽然这里有监控,但朱严丝毫不怀疑谢浸危这个疯子绝对是敢做些什么的。
他求饶了:“别动我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谢浸危终于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他蹙眉:“你很吵。”
夜半时分,大家都在睡觉,朱严的声音在走廊里显得尤为刺耳。
“还有,让开。”谢浸危俯视的朱严,伸手握住了朱严身后的门把。
他推开门进去,看也没看瘫坐在地上像是死狗一样的朱严。
等到谢浸危进了门,朱严才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他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这才注意到谢浸危身上穿的也是蓝白条纹病号服。
原来谢浸危也生病住院了。
朱严小心翼翼的顺着谢浸危打开的门缝往里看。
只见谢浸危走到沙发前,凑近了沙发上的人影,弯腰俯下身亲了一口。
朱严心头震骇,仅仅从吹落在沙发边上的一只手臂就认出来,沙发上的人就是漆雾。
漆雾手腕内侧有个小痣,在冷白的皮肤上挺显眼,朱严曾经有幸在考试的时候坐在漆雾后面,他死死盯着那颗晃眼的小痣想入非非,首想的自己在考场上面色绯红。
试卷没写几个字,胡乱编了一通交上去,朱严最后挂科了。
后来他也想方设法偷拍,虽然没有拍到,但他对漆雾手腕上的痣异常眼熟。
原来……漆雾和谢浸危是这种关系,说什么竹马,什么好兄弟,不还是搞在一起了。
怪不得谢浸危为了漆雾出头下了那毒的手,原来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恶心的玩意。
朱严自己是性取向男,但他还是在心里狠狠唾弃,实则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明知道可能会挨打,仍旧死死的盯着沙发不愿意移开眼。
原来医院有这种带沙发的单间,多么安静。
和杂乱的半夜都是呼噜声,床单被罩上布满经年去除不掉污渍的多人房相比。
简首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和谢浸危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漆雾愿意接受谢浸危,却永远也接受不了档次不高的他。
他接着看见,漆雾被亲一下后哼唧了一声,并没有任何抗拒,然后伸出手,软软的揽住了谢浸危的脖颈。
这是多熟练才能在睡梦中养成的下意识反应。
朱严还想再看,对上了黑暗中谢浸危锋锐的眼眸。
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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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漆雾在浴室刷牙,谢浸危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桌上是此次的病号谢浸危出门买的早餐。
“嗨呀,多不好意思。”漆雾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一嘴牙膏沫。
“谢田螺。”谢浸危刚进洗手间,漆雾脸上就扬起了毫不自知的笑。
谢浸危低头,挤牙膏,接着抹在了漆雾鼻尖上:“田螺?说谁田螺?”
漆雾呆,接着怒,接了捧水弹在谢浸危脸上,谢浸危高大,一转身他就够不着,漆雾蹦蹦蹦,没注意却把嘴里咬着的牙刷蹦掉了。
“哎呀。”
谢浸危不再逗他,捡起来扔掉,给他拆了个新的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开始亲自给漆雾刷牙,每一颗牙齿都仔仔细细刷干净。
刷完还伸手检查了一遍。
漆雾脸红,怪谢浸危:“你又这么伺候我干什么?”
谢浸危不置可否:“雾雾帮我治病,我伺候雾雾应该的。”
“现在洗漱好了吗?”
谢浸危俯下身,和漆雾鼻尖相对,他捏住漆雾后颈,暗示意味很明显:“可以吗雾雾?”
虽然是问句,但谢浸危完全没有容人拒绝的意思,他捏捏漆雾后颈。
“不能总是逃走吧,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