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网兜被噬铁菌啃噬的窸窣声里，马小姐反手摸到发髻间冰凉的金属触感。
她猛地攥住那团正在啃食银链的菌丝母体，掌心里顿时传来被酸液腐蚀的灼痛。
"松手。"叶先生的银杖擦着她耳畔刺入岩壁，杖头喷涌的冰晶瞬间冻结她五指，"母体死亡时释放的孢子足够把这座塔腐蚀成蜂窝。"
黑暗里金属碰撞声突然密集，马小姐感觉后颈被冰凉的手套虚虚扣住。
叶先生温热的呼吸混着硝石气息拂过她结冰的指尖："别动，你头发里还有三颗虫卵。"
"你早就知道守夜人是内鬼。"她绷紧的后背撞上对方胸前晃动的银链，那些雕着衔尾蛇纹章的链节硌得生疼，"在排水口故意拖延时间，就为了看我被菌丝追着跑？"
银链突然发出尖锐的颤鸣，叶先生捏碎冰晶的声音带着笑意："马小姐割腰带时迸溅的紫萤石粉末，恰好激活了墙缝里的..."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时，马小姐被气浪掀得撞进藤蔓深处。
纷扬落下的荧光苔藓里，白同学倒挂着从通风管探出脑袋，手里抛接着两颗冒烟的炼金雷。
"学姐怎么还在玩菌丝呀？"少年指尖弹出一串橙红火星，精准点燃马小姐裙摆残留的噬铁菌，"叶老师没告诉你噬铁菌遇到月光草汁会变成跳跳糖吗？"
叶先生的银杖横抽过去时，白同学泥鳅似的缩回管道。
整面岩壁突然浮现出蛛网状的炼金矩阵，蓝莹莹的纹路顺着管道疯狂蔓延。
"左三寸！"马小姐甩出缠在腕间的银链，链尾勾住叶先生即将踩空的鹿皮靴。
她借着反作用力荡到对面岩壁，靴跟重重踹在某块凸起的符文石上。
管道里传来白同学的怪叫，炼金矩阵的光纹骤然熄灭。
叶先生顺势甩出银链缠住少年脚踝，却拽出个咯咯发笑的傀儡木偶。
真正的白同学从马小姐背后的阴影里钻出来，沾着荧光粉的手指正要戳向她后颈，却被突然反卷的裙摆缠住手腕——那些被噬铁菌腐蚀出蕾丝状孔洞的布料里，正渗出马小姐提前抹在衬裙上的月光草汁液。
"跳跳糖时间到！"少年指尖的火星触到草汁的刹那，整件襦裙突然迸发出彩虹色的泡泡。
马小姐趁机扯断腰间备用腰带，把哇哇乱叫的白同学捆成蚕蛹扔给叶先生。
当备用能源的煤气灯重新亮起时，马小姐正把最后一绺烧焦的头发别进鎏金发卡。
叶先生银杖尖端挑着的炼金囚笼里，白同学鼓着脸吹泡泡："学姐偷袭算什么本事！"
"你鞋底沾着黑市流通的猩红苔藓。"马小姐用镊子夹起少年靴底一片暗红，"上周材料课刚教过，这种苔藓遇到噬铁菌排泄物会..."
她突然顿住，转头望向实验台残留的紫色粉末。
叶先生的银链己经卷起那支碎裂的虹吸管，管壁内侧凝结的晶体在煤气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月长石的提纯物。"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皱眉。
马小姐摸出衬衣口袋里的石墨笔，在虹吸管裂纹处画出逆向炼成阵；叶先生则割破指尖，将血珠滴在月长石晶体上。
当殷红的血线顺着炼成阵纹路爬满器皿时，管底突然浮出半枚衔尾蛇纹章——与叶先生银链上的图案完全相同，只是蛇眼处镶嵌的却是炼金塔禁用的陨星碎片。
马小姐的笔尖悬在蛇眼上方微微发抖："这种陨星..."
"三年前就该随着前代校长的棺材沉入地心了。"叶先生突然用银链绞碎整个虹吸管，飞溅的碎片在触及马小姐袖口前被冰晶冻结，"看来有人连死人实验室的棺材板都撬了。"
白同学在囚笼里吹出个巨大的泡泡，泡泡表面浮现出某间密室的门牌号。
少年咯咯笑着炸开泡泡，纷扬的荧光粉在空中拼成半张炼金塔结构图，正是马小姐在图书馆禁书区见过的那张残缺的......煤气灯摇曳的火光里，马小姐将石墨笔尖狠狠戳进炼成阵最后一处节点。
地下室残存的萤石粉末突然腾空而起，在逆向炼成阵的作用下凝结成半透明的保护膜，裹住滋滋作响的月长石结晶。
"硫磺草三克。"她头也不回地朝身后伸手，被冰霜覆盖的指尖还在往下滴着融化后的雪水。
叶先生的银链卷着材料匣擦过她耳畔，链节上未干的血迹蹭在她颈侧，烫出一小片绯红。
白同学在囚笼里蹬着腿哼歌，看马小姐把硫磺草揉碎撒进月光草汁："学姐调鸡尾酒呢？
要不要加两片曼德拉草根助兴？"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被倒吊着悬到沸腾的坩埚上方。
叶先生银链绞着囚笼晃了晃，几缕银发垂落在马小姐正在勾画的炼成阵边缘："七点钟方向补个缓冲符咒，除非你想让爆炸气浪掀飞整个能源中枢。"
马小姐反手将沾着草汁的银链甩向墙缝，那些被噬铁菌蛀空的砖石突然渗出淡紫色粘液。
她摸出衬裙暗袋里藏着的镁粉——这包从现代实验室带来的私货，此刻正随着她手腕抖动在粘液表面铺开蜂窝状结构。
"现代化学的馈赠。"她对着目瞪口呆的白同学挑眉，用火石擦燃的星火轻轻一碰。
蜂窝状镁粉瞬间将腐蚀性粘液分解成无害的碳酸气泡，咕嘟咕嘟漫过满地狼藉的实验器材。
叶先生的银杖突然插进气泡翻涌的中心，杖尖挑起的冰晶蛛网兜住即将溃散的炼金矩阵。
马小姐注意到他翻转手腕时，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与衔尾蛇纹章相似的青色脉络，但那些诡异纹路很快又被晃动的银链遮掩。
当最后一缕紫烟被通风管道抽走时，白同学的傀儡木偶突然在囚笼里自燃成灰。
真正的少年声音从天花板传来："恭喜学姐通过补考！
不过叶老师研究室里那罐会唱歌的颅骨...哎哟！"
叶先生甩出的冰锥将通风管口冻成雪白，却没能阻止几片猩红苔藓飘落在马小姐鞋尖。
她弯腰捡起苔藓时，余光瞥见对方迅速将某个闪着陨星光泽的器皿扫进黑袍下摆。
"修复进度98.7%。"马小姐故意用现代术语报数，染着萤火粉的指甲划过叶先生用来封存残余晶体的冰棺，"建议把最后1.3%的隐患交给专业设备处理。"
她突然伸手按在冰棺表面，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半片破损的银链残片藏进袖口——那上面沾着的陨星碎屑，与三小时前在虹吸管里发现的禁品有着相同的放射性纹路。
叶先生银链卷走最后一批污染材料时，链尾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手腕。
冰晶顺着袖口爬上小臂，冻住了她试图藏匿残片的手指。
两人在翻涌的寒气中对视，白同学吹泡泡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显得格外清脆。
"清扫完毕。"马小姐率先打破僵局，甩着结冰的袖口走向螺旋楼梯。
鎏金发卡突然脱落，滚进叶先生黑袍下的阴影里。
她俯身去捡时，看见对方靴跟沾着图书馆禁书区特有的龙血墨痕迹。
发卡被银链卷着递回她掌心，金属表面不知何时多了道衔尾蛇形状的刻痕。
马小姐用指腹着蛇眼处的凹陷，那里本该镶嵌陨星的位置，此刻正幽幽泛着月长石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