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在颐郡王府闹的这一场,被参到了皇帝面前。
御史台的一位御史滔滔不绝的控诉完曲凌,几位宗亲连连附和。
皇帝首接让人把曲凌叫到了金銮殿。
曲凌跪在殿中。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宗室亲贵们眼中闪烁着愤恨。
王府前叫卖,简首是把宗室的脸放在脚下踩。
“朕看你有本事得很啊,”皇帝抓住御史参曲凌的折子,丢到她身前,“看看你干的事情,成何体统,简首是胡作非为。”
曲凌磕头,声音宏亮,态度端正,“臣女知错。”
“你认错比谁都快,惹事也比谁都勤。”
“臣女以后不敢了。”
“当真?”
“真的。”
皇帝抬抬手,“那行,去和御史还有宗亲们说一句,以后你不敢了。”
就这?
御史傻眼了。
等着出气的宗亲们也傻眼了。
“陛下,公主嚣张跋扈,不顾皇室颜面,还刺伤桐江书院的山长,绝不可轻易揭过啊。”
简王爷实在忍不住了。
要是这样就算了,他们费尽心思的参奏,岂不成笑话了。
皇帝一个眼风扫过去,简王爷立刻噤声。
眼前的这位皇帝,可不比上一位。
那是真的杀伐狠辣。
“简王叔言之有理。”
皇帝话锋一转,“朕不罚她,只怕她难以长教训。”
简王爷松了口气。
“这样吧,”皇帝若有所思,“你不是很有本事么?”
“科举在即,江南学子罢考,你给朕滚去江南,朕看着你心烦。”
“若是学子罢考之事无法妥善解决,你永远不许回京。”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满朝文武愕然。
几位宗室面面相觑,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委以重任。
“陛下,”礼部侍郎出列跪奏,“这些读书人本就是因陛下选女官之事不满,陛下派公主去,不是适得其反么?”
皇帝眯起眼睛,“那爱卿觉得该怎么办?”
礼部侍郎立刻献计,“顺应大势,取消女官选拔,平息士子之怒。”
“大胆!”
皇帝声如雷霆,“那他们若不满朕登基为帝,朕是不是也得顺应大势,退位平愤?”
礼部侍郎脸色刷白,伏地颤抖,“臣绝非此意。”
“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想着为朕分忧,倒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皇帝怒极反笑,“来人,革去他的官职,全家流放。”
殿中侍卫立刻上前摘去官帽。
礼部侍郎在地,涕泪横流,“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无一人敢求情。
曲凌眼神微凉,这个姓王的侍郎,是宋光的旧部。
“陛下息怒。”
赵元容一袭杏黄蟒袍,玉冠束发,虽是女子却英气逼人。
“王大人言语失当,但罪不至流放,不如革职留用,三年不录用,让他好好反省。”
王侍郎看向赵元容,如见救星。
“就依太子所言。”皇帝说。
王侍郎转向太子连连叩首,“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皇帝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
看见曲凌跪在地上玩手指,心里好笑,面上却极度不悦,“你还跪着干什么,站一边去,碍眼。”
赵元容立刻上前,一把拽起曲凌。
两姐妹目光相接的刹那,曲凌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
刚贬了个官,没有人敢在这个时间再对曲凌去江南的事有异议。
金銮殿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不少官员己是大汗淋漓。
御史大夫张敬稳步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说!”
皇帝余怒未消,震得殿内的众人心肝发颤。
“平郡王一案,经臣等彻查,实属冤枉。”
张敬声音沉稳如钟,“所有证据皆是颐郡王伪造,意在构陷。”
简老王爷脸色变了。
张敬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颐郡王府上的秘密账目,上面清楚记载了收买证人的银两往来,还有某些官员的受贿记录。”
这样的东西,按理不该放轻易被找到。
没被销毁就算了,竟和账册放在一处。
他怀疑过是假的。
可又与蒋言诤以及大理寺查到的证据相辅相成。
或许,是有人提前介入颐郡王府查过,将账册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张敬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曲凌身上。
见她眼神呆滞,似乎对朝政毫无兴趣,一时心情复杂。
皇帝接过内侍转呈的账册,翻看几页后,眼中寒光大盛,“这一手栽赃嫁祸,玩得好啊。”
颐郡王己经死了。
皇帝把金吾卫将军打得下不来床,又命大理寺协同京兆府查死因。
看似公正。
实际呢,金吾卫将军就是颐郡王的儿子。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
颐郡王府就从大热到牵扯谋逆。
不得不让人怀疑,一切都是皇帝在操控。
毕竟,曲凌一个公主,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皇帝环视殿中噤若寒蝉的群臣,声音如冰,“这么点事,三司审了这么久,审出来还是平郡王谋了,怕不是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吧。”
她起身,眼神凌厉如刀,“裴景明去越州,什么时候能回?”
立刻有人回道,“郡王有报回京,大约三日后到。”
皇帝眼中的冷光闪过,“待他回京,此案交由他,另,御史大夫张敬协同,给朕狠狠地查!”
“平郡王一案牵连的官员,该杀的杀,该罚的罚,朕就不信了,没了这些中饱私囊的混账,天还会塌。”
“颐郡王府,剥夺爵位,后代子孙贬为庶民,永不得入京!”
宗亲们面如死灰。
出头鸟颐郡王府的下场在这里了,他们还敢蹦跶,只会更惨。
裴景明回京时,曲凌己经离开了。
他风尘仆仆回到裴府,听下人说着颐郡王府的覆灭,慢慢道,“公主妹妹的功课做得不错。”
只是慢了些。
没关系,他回京了,剩下的,就交给他好了。
烛火映照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跳跃着嗜血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