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被骗了

曲连枝在正院里来回踱步。

“娘,祖母摔得厉害,您真不去看看?”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肯定很生气。”

宋氏斜倚榻上,连眼皮都没抬,“府医不是己经去了么,我又不会看病,去了有什么用?”

她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你父亲再恼,还能把我休了不成?”

曲连枝咬住下唇,“可掌家之权万一落到曲凌手上,咱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宋氏嗤笑一声,“她再厉害,难道还能自己操办定亲宴?”

“你且看着,侯府这堆烂摊子,她不会接的。”

心里忍不住叹气,连枝到底是太年轻了,谋算比不上曲凌。

正说着,有仆妇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夫人,侯爷纳了老夫人身边的翠缕为妾。”

曲连枝以为听错了,“什么?翠缕都三十岁了,父亲什么时候这么不挑剔了?”

宋氏不动如山,反而笑了,“我当是什么大事,侯爷一向如此,当初纳妙姨娘,不也是先斩后奏。”

她示意仆妇继续说。

“侯爷还说,让您管家,但务必在定亲宴前,将将先夫人的嫁妆交给大姑娘。”

宋氏竟气定神闲地抿着茶,嘴角噙着笑。

曲连枝总算松了口气,等人都走后,她还是不甘心,“娘,真的这么容易把那么多东西给曲凌么?”

“你急什么?”

宋氏搁下茶盏,突然从摸出一本账册,“你当真以为,我会把那些好东西原样还回去?”

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行朱笔小字。

曲连枝凑近一看,惊得捂住嘴。

竟然是徐照月的嫁妆里一样的东西。

宋氏合上账册,眼底闪过狠光,“那份嫁妆在我手里那么多年,我早就做了打算。”

此事需要谨慎,她本是打算着曲凌出嫁前偷偷换掉。

没想到曲凌回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这一次,是她最后的机会。

并且,她要全部推到曲明月的身上。

肃国公府,鞭声呼啸,每一下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在柳悬的背上。

“逆子,”肃国公双目赤红,手中牛皮鞭浸了盐水,抽下去便是一道血痕,“婚姻大事,岂容你任性妄为。”

柳悬跪在蒲团上,后背的衣衫早己碎裂,露出纵横交错的血痕。

他死死咬着牙,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却仍倔强地仰着头,“父亲,儿子绝不会娶曲凌。”

肃国公怒极,又是一鞭抽下,“你敢违逆父亲的话?”

曲明月扑倒在柳悬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别打了,别打了,是我的错,别打了。”

她膝行上前,抱住肃国公的腿,“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唯一的儿子。”

柳悬咬牙,“娘,别求了,我绝对不娶曲凌。”

他眼中燃着怒火,“父亲为何非要儿子娶一个对嫡母下毒手的人?难道就因她是县主?难道我们肃国公府,己经沦落到要靠卖儿子求荣了吗?”

“住口!”肃国公暴喝,鞭子如雨点般落下。

曲明月哭得几乎晕厥,她看着儿子后背皮开肉绽,终于崩溃地喊出真相,“阿悬,你不娶她,咱们就完了!”

鞭声停了,柳悬一脸迷茫。

只余曲明月断断续续的哭道,“那笔银子,给太子养私兵的一百万两,全被我赔进去了。”

柳悬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肃国公手中的鞭子落地,面色瞬间灰败,忍不住再一次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动太子的钱。”

曲明月发髻散乱,“那人说是西域来的珠宝商人,能翻十倍利。”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我也是为了国公府,这些年,你为太子做了多少事,太子才给了多少银子?不仅落不下半分,还贴进去了许多,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己经所剩无几了,阿悬大了,处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

柳悬挣扎着爬过去,看清契约上的印章后,突然惨笑,“娘,您被骗了,这印章是仿的,那商人怕是早跑了。”

肃国公扶住桌子,突然老泪纵横,“天要亡我柳家。”

柳悬重重磕头,“儿子愿娶曲凌。”

他抬头时,额上鲜血首流,“咱们还得去报案,查到这骗子的下落。”

“不能报案,”曲明月看到柳悬的样子,心都碎了,嚎啕大哭,“给太子养私兵,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跌跌撞撞的去厮打肃国公,“都怪你,都怪你,怎么尽衷不好,非要给太子养私兵,你忘了当年长公主是怎么把你从兵部尚书的位置拉下来的吗?”

肃国公先吩咐,“带世子下去上药。”

待下人抬走柳悬,他一把揪起曲明月,声音低沉得可怕,“听着,娶不到曲凌,填补不了亏空,你就得暴病而亡,知道么?”

说完将曲明月挥开,曲明月在地,眼神空洞中带着不可置信。

许久,她重新打起精神,眼里闪着希冀。

只要曲凌的嫁妆抬进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肃国公府那个蠢妇,当真把养兵银拿去给了西域商人?”长公主神色复杂。

裴景明倚在屏风旁,手上把玩着扇子,“不止她,李侍郎夫人赔了十万两,刘将军府折了半数田产。”

他忽然轻笑,“这些妇人都是财神庙'偶遇'西域商人。”

长公主凤眸里闪过一丝讥诮,“人抓着了?”

“昨儿半夜在明州赌坊逮住的。”裴景明从袖中掏出一卷供词,“不是什么西域人,就是个骗子,专仿各国印鉴,跑得倒是利落。”

长公主指尖划过供词上几个显赫的名字,“该说的都吐出来了?”

“吐得干干净净。”裴景明说。

长公主将供词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没了半页纸,“打废了丢去大理寺门口,至于银子,本宫笑纳了。”

她抬眸一笑,风华绝代,明艳不可方物,“不知道是你动的手吧。”

裴景明眼眸深邃含笑,“殿下放心。”

他从袖中掏出账本,“他行骗的银子,在赌坊输了五万两,其余的,竟然不见了。”

“多少?”

“十年,两千万两,”裴景明声音放低了,“那骗子,原是东宫的人。”

难怪这么多年都抓不住,还敢入京行骗。

太子心思深沉,手下的人各司其事,互不打扰。

没想到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长公主蓦地大笑。

“本宫这侄儿,倒学会养兵了,可又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曲凌告诉她肃国公缺银子,她便让人去查了。

她说,“三日后阿凌的定亲宴,本宫要送她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