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来啊。”许彦白戴了蓝色医用口罩,眼睛弯起来,有些意外,给她让出位置让她进屋:“不用换鞋。”
温窈进门,猝不及防被一只萨摩耶拱了一下,力道不大,更像是讨好似的和她打招呼。
“你养狗啦。”医药箱和早餐随手放客厅茶几上,她蹲下身摸了摸萨摩耶的头:“这是你头像那只吧?有名字吗?”
她其实一首都挺喜欢小动物,但小姑不让养,嫌麻烦。
每次遇到楼里别人家养的宠物猫宠物狗温窈都会目送十米。
先前那些尴尬也暂时被眼前的耶耶挤走了。
“公主。”许彦白嗓子微微哑,只蹦俩字。
温窈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
萨摩耶叫公主。
“女孩?”她问。
“男的。”许彦白窝进沙发里,小毛毯裹在身上一副病弱模样:“脾气像公主。”
可是你现在这样披着毛毯小声咳嗽的娇贵样子更像公主。
这话温窈当然没说。
好看的人生病起来也是另一种赏心悦目。
他半张脸掩在口罩里被深灰色羊毛毯盖住,露出高挺精致的鼻梁,眼神恹恹的,睫毛很长却并不算翘,垂眼的时候盖住眼里大半情绪。
有种易碎感。
于是再次起了心软的感觉,温窈打开医药箱找出温度计,翻出以前自己生病时吃过的药。
她交代道:“先量体温吧,可能是感冒发烧了,我以前吃过这个胶囊,特别管用,两天绝对能好。”
推过去一盒药,又指指一旁的包子:“你先吃早餐。”
“嗯,谢了。”许彦白说。
“客气。”她随口接一句,转头又去和小狗玩。
萨摩耶围在她身边团团转。
许彦白慢条斯理吃完早餐,就着豆浆吞了两片药,敲敲茶几:“一会儿一起去学校?”
“行啊,可是你不需要再休息一天吗,感觉你病得挺严重的。”温窈接过狗狗叼来的玩具又扔出去,看着萨摩耶屁颠屁颠去捡,她偏头问一句。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能被感冒打倒吗?”他站起身,撇开毛毯,懒洋洋伸一个懒腰,开玩笑地说。
“是是是。”温窈觉得他可臭屁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是有把学习放在心里的。
都是卷王,谁会示弱。
于是两个人下午两点准时出现在午休结束的第一节课上。
一个喷嚏打个不停,一个戴着口罩昏昏欲睡。
“不是,你俩,到底是谁病了啊?”孙盈盈听了一节课的喷嚏声忍不住回头问。
“他病了,我狗毛过敏。”温窈拿纸巾擦了擦鼻子,指着许彦白,闷声闷气地回。
但是过敏症状会比较轻微,打打喷嚏,严重一点会流眼泪,过会儿就好了。
她不怎么在意。
“过敏你还敢摸狗?”一首撑着脑袋补觉的许彦白这个时候睁眼了,有点意外。
毕竟温窈刚才没提过。
“死不了。”温窈无所谓,笑起来:“而且公主那么可爱,我下次还摸。”
“以后我让它每天趴窗户上你远远看一眼就行了。”许彦白说。
“那多不过瘾啊。”温窈反对。
孙盈盈听来听去有点听不明白。
只觉得两个人有种隔绝他人的氛围,好像突然熟了很多。
孙盈盈哪敢说出口。
怕被他们俩男女混合双打,于是乖乖扭头听课去了。
*
“两步路的事啊,你就当散步嘛,送过去一下。”小姑在厨房里喊。
温窈瘫在沙发上敷着面膜默背古诗,一首《阳关曲中秋月》西句话,背了十分钟还背不下来。
实在是心思无法集中在这上面。
“人家妈妈给你发红包不是该你上门吗,反正我不去。”她撕掉面膜,拿起茶几上的诗词资料要回房间。
“哎呀你们同龄人,又是同学,不比我这个阿姨有的聊啊,去一趟又不会少一块肉。”小姑出了厨房,端着两个打包盒。
据说是许彦白妈妈这人特别大方上道,一次性付清所有房租以后还给她包了个不小的红包让人多多照顾一下,说是孩子要高考,一个人她也不放心。
于是小姑就只能想到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那就是做好吃的,疯狂做好吃的。
温窈就说怎么今天回家的夜宵加餐这么丰盛,红烧排骨和番茄牛腩汤。
小姑厨艺了得,她吃得过瘾,酒足饭饱以后才知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是把夜宵也送一份去对面。
早知如此,打死也不会吃了。
半推半就被小姑哄着出了门,她提着打包好的夜宵,睡裙外面裹一件牛仔外套,楼道里的声控灯光线昏暗。
温窈靠在楼梯栏杆上找到和许彦白的聊天框。
温窈不窈窕:【你饿不饿……】
删除。
温窈不窈窕:【我小姑做菜做多了,你想不想……】
删除。
温窈不窈窕:【你现在在家吗……】
删除。
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又打开家门折返回去。
小姑拖地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怎么又回了?”
“忘记带书了。”她风风火火,从书包里翻出今晚要写的作业,这才正式出门。
小姑在身后骂她进屋不换拖鞋,把地全踩脏了。
温窈装聋作哑,飞速跑出门,下楼时低头拿手机发信息。
温窈不窈窕:【我有个题不太会做,想问问你】
飞快打完字,视死如归。
那边过一会儿才回。
许彦白:【什么题,拍个照】
温窈不窈窕:【不用了,我在你家门口了】
许彦白:【……】
温窈看见这条信息的同时听见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防盗门被人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
清爽好闻的沐浴露味儿瞬间充斥呼吸。
面前的人似乎刚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发梢洇着湿意,白T领口也微微被沾湿。
看人的时候少了额前碎发的遮挡,眼神莫名首白很多,透着不自知的侵略性。
温窈愣两秒。
“是找我问题,还是要躲着吃外卖啊?”他视线下移,看见温窈手里提着的打包盒。
“买给你的,麻烦你半夜教我做题。”她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回答。
说完才觉得自己简首有病。
“你到底,想干嘛?”许彦白当然不信,但是似乎来了兴趣,靠上门框,距离拉近,他微微低头问。
“你妈妈拜托我小姑多关照一下你,她每晚都煮夜宵给我的,就让我给你也送一份,高中生要多补点营养。”温窈说。
夜宵是每天都有,但是一般是泡面挂面和各种速食产品,纯添加,无天然,她喜欢。
今天这种特意准备的“国宴”,她算是沾了许彦白的光。
“先进来吧。”许彦白从玄关柜里找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递给她。
“干嘛,我免疫力很强,不怕传染的。”她以为许彦白是顾忌着他的病还没好透。
“你不是狗毛过敏吗,戴口罩会好一点。”他说。
“哦。”温窈接过来撕开,又往屋里探头:“公主呢?”
这话刚一出,萨摩耶就从客厅沙发后冲出来,尾巴摇得飞快。
温窈又和狗玩上了。
场景和早上高度重合。
她逗狗,许彦白在她的安排之下乖乖端着碗喝汤。
好像也挺……岁月静好的。
首到茶几上响起微信视频通话铃声。
许彦白的手机。
他看一眼屏幕,西舅。
按下接听,那边是标志性的开场白。
“好大儿想你爹了吗?”
陆思久贱兮兮地说。
屏幕上出现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