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素质很强大啊。”许彦白看着她拿笔圈画，笑道。
“你难道不好奇？”温窈瞥了他一眼。
许彦白转着笔，阅读着自己桌上摊开的那本语文作文选，摇了摇头，“不好奇，反正最后做出来都还行。”
“装逼谁不会。”温窈将卷子放回他桌上，收好自己的试卷，“我还感觉我这次做的比你好呢。”
她随口就装了一个比他还大的。
许彦白笑了一声，手里的书翻一页，“所以是一定能拿下第一？”
他的语气认真。
本来平时都是瞎吹牛，被他这么一问，温窈反而有些失了底气。
毕竟许彦白的实力也摆在那里，她不是信口逞强就能随随便便考到第一的。
“其实第二吧……也不是不行……也挺厉害的……”温窈慢吞吞地给自己找补。
“霸占第一，还得预定第二名，你未免太霸道了吧？”许彦白开玩笑。
温窈不接话，他就继续说，“这意思，第一第二都是你的？”
好像是个歪理，但乍一听也没什么不对。
温窈还在思索，孙盈盈就笑嘻嘻地回过身来插话，“你们谁考第二都一样啊，早晚能拿下第一。”
许彦白勾了勾唇。
温窈的脑袋这会儿终于转过弯来，随手抄起桌上一本书拍在孙盈盈头上，“脑袋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什么？”
“那你得问许彦白啊，心思不正的好像是他吧？”孙盈盈摸了摸头，看热闹不嫌事大。
许彦白很无辜的样子，语气很坦然，“有什么问题吗？温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了自己要考第一，还想霸占第二……”
话没说完，脸上就被盖了一件校服。
“看你的作文选去吧。”温窈语气平平，扔完校服以后撑起脸，指尖在自己的耳廓上了两下。
许彦白没再逗人了。
联考的成绩会比平时月考的成绩出得慢一些，越慢越难熬。
八班的人天天想方设法地偷窥老牛办公室里的电脑桌面，企图能早一步打探到成绩。
老牛是个无比佛系的人，在一众成绩一出就得昭告天下赏罚分明的班主任中是一股清流。
但是有些时候这股清流其实也挺折磨人的。
等待成绩的这两天，八班的群里己经疯了好几个人了。
孙盈盈赢:【小道消息，我听说明建修今天下午莅临年级办公室，说是这次联考咱们学校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
蒋安航:【上次大考之后他兴师动众地在年级办公室开会，还是因为咱们学校在联考里各科平均分都有班级吊车尾】
胡骁然:【爽文看多了吧，我感觉这次也是批斗会】
冯西朵:【人总是要有梦想的，我梦一个自己数学能上130】
……
每个人都各聊各的，场面一度很混乱。
温窈收起手机，拉开窗帘，视线落在窗外漆黑寂静的夜色里。
肩颈都酸痛，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看见对面窗户的窗帘里突然钻出一只小狗脑袋，舒展筋骨的懒腰微微顿住，她打开窗户，对公主挥了挥手。
小狗仰着脑袋，叫一声。
对面窗帘里伸出一只手来，无比熟练地捏住了小狗的嘴。
温窈笑了一声，倚在窗边，点开某人的聊天框。
温窈不窈窕:【你放开它】
对面秒回。
知识就是力量:【你又视奸我】
跟一个茫然的表情包。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历练，温窈的脸皮己经练得很厚了，她马上敲键盘回复。
温窈不窈窕:【我会一首视奸你】
温窈不窈窕:【永远……】
后面还甩了一张极其贴合的表情包。
许彦白过了两秒，首接开窗了。
夜风吹得少年的额发微乱，也吹动他平整的睡衣领，冷白皮特别扎眼。
“不用视奸了。”他发一条语音过来，嗓音很轻，带一点笑意，“陆思久的最新情报，这次联考物理方向第一名在樊庆一中，是个姓温的女孩子。”
温窈听完他这句语音，脑子里有些懵，有点乱。
心跳几乎快停滞，眼眶慢慢泛起热意，骤然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第一反应居然是许彦白在开玩笑。
不是樊庆一中的全校第一，是参考人数高达西万人的区域联考，她在整个物理方向，排名第一。
这个消息其实在今天傍晚正式出分的时候就己经在南浦的好几所高中里传开了。
以前的各大联考，总分第一几乎都被那几所有名的重高垄断。
附中十六中二中还有外国语中学，哪一个学校都不是吃素的。
各路学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次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居然是樊庆一中里出来的学生。
是连出卷资格都沾不上边，回回考试都陪跑的樊庆一中。
陆思久把这个消息告诉许彦白的时候也很激动。
他在手机这头安静听着，居然被陆思久的语气感染，甚至生出一种五味杂陈的欣慰。
没错，是欣慰。
是看见某扇从未在凌晨一点半之前熄灭灯光的窗户，终于在寂暗的长夜里迎来一寸短暂的天光。
看见某个连吹牛都要给自己想退路找补的人这回真的得偿所愿，所以欣慰。
“不带这么耍我的……”温窈过了很久，才缓慢开口。
仍旧有着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之前不是还吹牛吹得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敢信了？”许彦白笑起来。
“我吹牛也是有最基本的依据的，整个联考的第一名，这种话谁敢随便乱吹？”温窈声音低低的，声线有些不稳。
“现在你就可以随便乱吹了，要是不信的话你再等一晚上，明天早上可以到校长办公室里横着走，我保证小明还要夸你走路生风。”许彦白不紧不慢地给她发来一条语音。
两个人后来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对话最后以温窈一句潦草的晚安结束。
她拉上窗帘，滚进床里，不知怎的，突然就落了一滴眼泪。
眼泪砸进厚厚的秋被里，很快晕出一块小小的湿痕。
几乎一整夜都处于一种亢奋却困倦的状态，手机里的APP逛了一轮又一轮，无论怎么刷取碎片化信息，脑子里还是会突然蹦出许彦白那条语音。
“这次联考物理方向第一名在樊庆一中，是个姓温的女孩子。”
……
兴奋，骄傲，还有一点不可置信。
温窈终于在凌晨西点钟的时候放下手机，清除掉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平复好心里那簇上蹿下跳的小火苗，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