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本事你给我销户!

但楚天豪的反应,超乎了吴琼的预料。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吴琼。

甚至还伸手为儿子正了一下衣领。

莫名地笑了下:

“嗯,不错。”

“有进步啊,宝子。”

“你刚才做的那首诗……”

“很押韵啊!”

呃?

吴琼一愣。

他这回不叫‘宝宝’了。

换叫‘宝子’了。

稍微和谐了一丢丢。

至少不那么瘆人了。

关键是,我刚才作诗了吗?

这一番猝不及防的赞美,是不是来的太突兀了?

噢,想起来了。

确实作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的老婆自已找。’

就这句!

但这算诗吗?

我就随口一句顺口溜。

但仔细想想,确实挺押韵的。

应该算句打油诗吧。

人家乾隆爷不是还做了一首打油诗,都上了小学课本了吗?

‘一片一片又一片。’

‘两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

‘……’

下一句什么来着?

记得上小学时,明明背的滚瓜烂熟的了。

但不管怎样。

咱这句打油诗,跟乾隆爷这首,应该算是不相上下了吧?

呃?

不好……

上当了!

这老头笑里藏刀!

这明明是在捧杀我啊!

吴琼在楚天豪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抹杀机。

果不其然!

楚天豪一改和煦面孔。

仿佛瞬间化身成一位杀伐果断的帝王。

“臭小子!”

“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抓紧跟那个什么什么小空姐散了,听到了没有?”

“咱楚家丢不起那人!”

“你知道不知道,你把你爷爷都气成啥样了?”

“老爷子发飙了,说是你要敢把空姐领进家门,就打断你一条腿!”

“他那暴脾气,我都让着他!”

“他真能打断你腿!”

楚天豪几乎是义正辞严。

甚至还搬出了楚家的定海神针来,威慑吴琼。

说实话,吴琼还真有点儿怕怕。

那老爷子,不是一般人呐。

当过兵,练过武。

年轻时就力拔山兮猛如虎。

还上过战场,杀过人。

据说楚天豪小时候,就没少挨老爷子收拾。

有时候情绪一有波动,他的右边脸就跟赵四儿似的,一阵抽抽。

就是小时候被老爷子打出来的后遗症。

这叫,肌肉记忆。

楚天豪还算挨的少。

吴琼的叔叔,更是深有体验。

据婶婶说,当年,叔叔都结婚生子了,有一次犯了点小错,还被老爷子绑在柱子上,拿鞭子狠狠地抽了一百多下。

抽的皮开肉绽。

衣服都跟血肉粘连在了一起。

抽的连自已孩子都认不出他这个爹来了,哇哇大哭。

整整一个多月没下来床。

类似的事例。

不胜枚举。

吴琼这么勇敢,这么久经苦难的一个汉子。

在那老爷子面前,也得悠着。

也得尾巴。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尽量不在老爷子眼前晃悠,是吴琼躲避风险的生存法则。

但是,这会儿他却没怂。

面对老头拿老爷子名号威慑自已。

吴琼来了句:“打断腿怕什么?又不影响我拔他氧气管儿!”

说这话时,他感觉自已都有点儿肝颤。

关键是也就敢跟自已老头说。

当着那老爷子的面儿,他肯定不敢说。

吴琼是楚天豪的独子。

是他的心头肉。

他肯定不会去老爷子那里告状。

“嘘,嘘!”

“臭小子你疯了?”

“这种话可千万别乱说。”

“别乱说。”

“要是让你爷爷听到了,我也罩不住你。”

“那老头可是个心狠手辣、大义灭亲的主,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哦,不对,不对。”

“我怎么能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来呢?”

“你爷爷他,我父亲他,最慈祥,最善良了。”

“明事理,爱家人。”

“关爱子女,乐于奉献。”

“德高望重,品行高尚,道德纯粹……”

“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做晚辈的,学习的榜样……”

“嗯。对对。”

“你爷爷,那是我偶像!”

“从小就是。”

“知道了没有?”

楚天豪的话风,风云万变。

边说还边流冷汗。

毛彤身上的马赛克,是吴琼的心理阴影。

老爷子的暴力教育方式,则是楚天豪的心理阴影。

哪怕老爷子不在场。

他也是如履薄冰。

生怕一不小心说错哪句话,冒犯了这位暴脾气的太上皇。

“呃……”

“老头啊。”

“你说这些话,不心虚吗?”

“算了,我不跟你犟。”

“那老爷子80多了,我惹不起。”

“我躲还不行吗?”

“还扬言要打断我腿。”

“让他打!”

“别说打断我一条腿,哪怕两条腿全给我打断了。”

“我也决不妥协。”

“我的婚姻,我做主。”

“我想娶谁就娶谁。”

“实在不行,您干脆把我从楚家彻底扫地出门吧,销户吧。”

“我在吴家活的,比在楚家自由。”

“想干嘛干嘛。”

“……”

吴琼由浅入深,表达出了自已的心声。

婚姻大事,没商量。

那是我一生的幸福。

必须由我自已说了算。

任何武力威慑、严刑拷打,都改变不了这个原则。

“唉。”

“唉……”

楚天豪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恼怒之下,他干脆一把将那几张精心编排的海报,夺了回来。

刷刷刷。

撕了个粉碎。

“犟。”

“犟啊。”

“儿子,你是真犟啊。”

“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随我!”

“罢了,搁置争议。”

“给你时间考虑。”

“唉,我走了。”

“下午还要跟副省长大人去外地做商业考察……”

“真新鲜!关我屁事啊?”

“你拿我壮门面。”

“拿我当敲门砖使。”

“我们楚家为省城发展,贡献的还不够多吗?”

“你们省府办公楼,都是我捐的!”

“市府大楼,不也是?”

“……”

“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这一天天的,累啊。”

“都长白头发了……”

“儿子啊,你好自为之吧。”

“走了,走了。”

“来,跟老爸抱一下。”

“别送了。”

“免得让人看见……”

也就是在家人面前,楚天豪敢发发牢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

首富也一样。

吴琼虽然觉得这老头太矫情了。

但还是跟他抱了一下。

三分象征性。

七分父子情。

楚天豪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这一身外卖黄马褂的乔装,也有点儿不太合身。

但却包裹着浓浓的父爱。

为了来看儿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个全国闻名的大首富,当真是豁出去了。

一时间。

吴琼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有时候,他也想如楚天豪所愿,改口叫他一声‘爸爸’,哄他开心。

但,心里想。

嘴上却叫不出来。

吴琼就是迈不过那道槛儿。

“对了,老头。”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你这次来,除了让我看美女资料,你就没别的事儿了?”

“不能吧?”

楚天豪刚走出消防门。

就听到吴琼在身后朝他问道。

他愣了一下。

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呀,瞧我这记性。”

“儿子,你快过来。”

楚天豪伸手将吴琼召唤了过去,并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是一张崭新的硬卡。

但并非银行卡。

“上次你不是说,海鲜不新鲜吗?”

“我在这附近弄了个海鲜楼。”

“你随时过去吃。”

“先前因为一些事儿给耽误了,这么久才弄利索。”

“让你等急了吧。怪我,怪我。”

“给,拿着吧。”

“去尝尝。”

楚天豪将会员卡交到吴琼手上。

还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然后果断离开了。

吴琼目送。

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

摊开手掌,如同捧着一份沉甸甸的父爱。

这张海鲜楼会员卡,纯黄金打造。

会员号:1。

特殊材质。

特殊颜色。

最尊贵的号码。

“还别说。”

“我家老头真是雪中送炭啊。”

“正愁中午没地方招待韩探花呢。”

“这小子,嘴可刁。”

“爱吃野生甲鱼。”

“爱吃蓝边鲍,的。”

“爱吃鹅颈藤壶,西班牙的。”

“还爱吃法国大贝隆。”

“说是大补。”

“补哪啊?我看你是越补越虚!”

“她姐姐个腿儿的。”

“要是没有这卡,我现在还真请不起韩信这位大爷。”

“……”

吴琼对着这张会员卡,好一番呢喃,感慨。

整整两年多没见过韩信了。

还挺想他。

以前在一起聚会、嗨皮,都是人家韩信抢着付账。

这回是自已有求于人家。

总不能再让人家掏钱买单了吧?

这是原则问题。

人穷。

志不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