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国本来确实是看杨锴年龄这么小,就想在他身上找点毛病对刘大炮发难,然后把刘大炮这个施工队赶走,换人来干的。
却没想到这个“小孩”年纪虽小,说话却很有礼貌,几句话说的自已竟然一点毛病也挑不出,也没法再生气了,只好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站在旁边看着杨锴在那里砌墙。
心想着你一个小孩就算会说话,可这建筑上的活儿是讲究技术的,只要你哪一块砖放的歪了,哪一行砌的跑了线,我找出来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站在那儿看了半天,却是一点毛病也没有挑出来。
这小孩无论是拿砖放砖,还是抹灰勾缝,都是轻车熟路,异常的熟练,而且他看似很随便的把砖抹了灰往墙上一放,位置竟然是丝毫不差。钟敬国站在墙角,眯着一只眼睛使劲的瞄,也看不出有一块砖砌的歪了。
而且速度还是一个快啊,拿砖抹灰放砖勾缝,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居然比那些干了多少年的老工人都还要熟练,精准。
钟敬国惊呆了,吃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孩”,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还在紧盯着杨锴,希望能看到他犯错。
也算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在钟敬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不眨的盯着杨锴盯了快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眉毛一挑,说了句:“怎么回事,这好好的砖墙怎么多出来一截?”说完,扭脸看着刘大炮:“刘大炮,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让我放心吗?谁家砌墙能在墙的正中间突出来一块?”
刘大炮吓了一跳,这半天他光顾着盯钟敬国的脸色了,根本没有留意杨锴砌的墙。而且这也是出于对杨锴的信任,因为队里技术最好的就是他了。
他连忙顺着钟敬国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就看到那面砌的笔直而且光溜溜的墙面上,突然凭空的突出来半截砖,看着很不协调。
刘大炮冷汗都出来了,心说兄弟啊,你怎么关键时候犯这么一个低级错误,砌墙能砌的突出来一块?而且还在人家东家的眼皮子底下,这不是送着把柄让人家抓吗?
可是没等他说话呢,杨锴就抬起头,朝钟敬国笑了一下说:“叔,你说的是这块突出来的砖吧?这是我故意突出来的。”
刘大炮一愣,故意突出来的?你小子这是生怕我死的慢,平时干得好好的,现在明知道人家在这里挑毛病你还跟我来这一出?
钟敬国也是愣了一下:“啥意思,这墙你是故意砌歪的?”
刘大炮连忙说:“杨锴,别开玩笑了,钟局长不高兴呢。”
钟敬国黑着脸,杨锴笑笑说:“叔,刘哥,我故意把这块砖突出来,不是要把这墙砌歪,而是想要在这里砌一个步步高升。”
钟敬国一愣:“步步高升?”
他是体制里的人,体制里的人对升官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听到步步高升这样的词自然是特别敏感,马上就问:“小同志,你说什么步步高升?”
刘大炮则是有些懵,怎么砌墙也能和步步高升联系到一块?
杨锴笑着说:“叔,我说的是要在这面墙上砌一个步步高升,以前教我砌墙的老师傅说过,谁家的房子要是有这一个步步高升的话,那这一家如果有当官的话,将来肯定会步步高升,仕途步步青云的。”
钟敬国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要知道,他虽然现在已经是财政局的副局长了,可是谁不想更进一步呢?更何况,他已经待在副局长的位置上五六年了,一直被人压了一头,能不盼着进步吗?之前正局长的位置换了两次人,每次他都觉得该是自已的了,可是到最后却总是被别人摘了桃子。
而就在前几天,原来的局长被人爆出了绯色事件,被上边直接撸了。局长被撸了,可谁来继任这个局长,上边一直在犹豫,到现在还没有定论。而传说最有希望的不光有他,还有另外一个副局长,那个副局长虽然比他年轻,可是后台比他硬,这让钟敬国这些天都心神恍惚着,患得患失呢。
现在听到盖房子还有这么一说,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已如今的处境,顿时眼睛就亮了,连忙追问:“小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家里砌一个这个,真的能让步步高升?”
杨锴说:“这个不一定百分之百有效,但我之前帮人砌过三个,其中两户人家,后来家里都有人升了官,其中一个从乡长做到了县长呢。还有一个,他家里没有在单位上班的,所以也就没人升官,不过他家的孩子倒是去年考上了大学呢,对了,听说还是京城的大学呢。”
“真的?”钟敬国有些震撼了,这还不是百分百,砌三个就有两个升官,另外一个孩子上大学,这是个个都有效果啊。
更何况,就算不是百分百有效,那自已砌一个图个好兆头有什么影响吗?
要知道,体制里的人其实都是很迷信这种兆头的。虽说不允许搞封建迷信,可是哪个当官的心里不盼着有个好兆头呢?更何况,自已现在就真真切切面临着一个机会,万一有效呢?
钟敬国半天没说话,心里在盘算着自已的小九九,而一旁的刘大炮可急了,看钟敬国脸色不定,他还以为是反对封建迷信呢,心说这可麻烦了,连忙就呵斥杨锴说:“杨锴,你说你胡闹什么呢?钟局长可是党员,哪能带头搞这种封建迷信,赶快拆了,别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他这么一说,杨锴还没动呢,本来犹豫的钟敬国却已经慌了,连忙抬起手:“别,拆什么呀,这小同志说的挺好的,我看可是砌一个。”
刘大炮顿时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
钟敬国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破天荒的递了一支给杨锴:“小兄弟,你先别急干活,抽根烟,跟我仔细说说,砌这个有什么讲究没有?”
杨锴笑了,他知道自已这套说辞起了作用了,他抬手挡了一下说:“叔,您别客气,我不会抽烟。说实话,这东西我一般也不给别人砌的,为啥,因为怕人家不信这个,再说我搞封建迷信就坏了。所以一直也在犹豫,到底给不给你砌,今儿也是看你来了,这才砌一个试试,您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