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平的车夫们个个有空就暗中问候警察局长沈万山家的女性,原因很简单:他主持的警察局宣布车夫们之前拉车的号坎儿作废,需要买新做的号坎儿才可以拉车,否则洋车都给你没收了。
这样一来,车夫们只要还想干这一行,自然不得不服从,他们又明斗不过沈万山,只有凑在一起,暗中咒骂他家中女性来出气。
文三儿这些日子白天拉车,晚上到西药店照顾杨秋萍,杨秋萍小腿上的伤没有感染,逐渐的好了起来。
车夫们聚在一起骂沈万山出气的时候,文三儿通常也助兴骂上几句,只是他骂完就走,不会等着巡逻的警察留意上。
这一天,他刚笑着骂完,一转弯,差点撞到了一个警察,吓了他一跳,一见之下,见是方景林,忙堆笑道:“吆,是方警官,不好意思,差点撞到你。”
方景林看了看文三儿,道:“我说文三儿啊,你怎么这么毛毛愣愣的?走路不带眼睛么?要是撞到了别的脾气不好的警察,你小子还想拉车么?”
文三儿赔笑道:“是,是,刚和那帮同行聊了一会儿,有点没收住脚步。您坐车不?要不这趟算我请你的,不收您钱?”
方景林略微想了想,笑道:“我好歹也是一有编制的政府职员,能让你白拉么?走吧,上中山公园。”
文三儿待他坐好,将车把一拉,叫了一声:“坐稳,走喽!”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文三儿玩笑道:“方警官,您这没事去公园莫不是到那儿同美女约会去?”
方景林嘿嘿一笑,道:“美女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小警察。”
文三儿点了点头,道:“照常理,是不大可能,美女们更可能看上你们万局长那样的人物。不过您长得好看,也说不定有例外。”
方景林瞥了一眼文三儿,道:“我说文三儿,你们这些车夫们私下可没少骂我们万局长吧?别以为我们警察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不愿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以后也劝劝他们,稍微收敛些,别到时候撞到枪口上,被抓进去关上几个月,家人都饿死了......”
文三儿点头道:“我有时也劝他们,可他们反骂我胆小,说是被人欺负蹂躏了,连私下骂几句都不敢,活着还有什么劲儿,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方景林听了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要是车夫里有觉得这种日子过不下去的,又有胆色的,你不妨劝他出城找抗日队伍,跟鬼子正面干一场,总比窝在这里受气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文三儿瞧了方景林一眼,神秘一笑,道:“方警官,你这么说话,不怕你们万局长知道了收拾你!”
方景林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要去揭发我?我这也不过是随便一说,说起来,咱们都是中国人,也不该自相残害不是?”
文三儿笑道:“方警官,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人,我又怎么会揭发你呢!刚才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方景林突然对文三儿道:“咦?你小子不是光棍一条么?为什么也待在北平,何不出去到外面找......”
文三儿笑道:“方警官,你知道我,城外没什么好看娘们儿,城里的八大胡同我可舍不得......”
方景林听了哈哈大笑,骂道:“就你这样的,还八大胡同,去了还不让人踢出来?!”
很快到了中山公园,方景林西门下了车给了钱,暗中嘱咐文三儿,若是有合适的青壮年,别忘了和他联系。
文三儿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方景林想必是地下党,他既然是地下党,那罗梦云也多半是。
他一想起罗梦云那令人遐想的姿容,心中不禁一阵激动。
走在路上的方景林也有些灰心,本来他和罗梦云打了保票,说至少能动员五个青壮年去参加八路军,谁知道和文三儿接触下来后,觉得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只怕又得让罗梦云对他轻视一番,几番接触下来,方景林在不知不觉当中已暗中爱上了这个美丽大方的大家闺秀。
可罗梦云总是一副干大事以任务为主的态度,对于儿女私情毫不感兴趣,弄得方景林鉴于组织纪律也不敢随便说笑挑逗这位美人。
待文三儿走远了,方景林仔细观察了街道四周的动静,确信一切都如常才进了中山公园西门。